每天都想撕下他的面具(126)
“陛下还特意把我叫去御书房,第一句话就是夸你这招又妙又狠,还夸夫君为了大周江山不惜牺牲亲妹,实乃大义之举……”
陆敬祯把桌上的砚台砸到了辛衣舒脚边。
“你是猪吗?”他强忍着即将爆发的怒意,“但凡是个正常人,听说沈将军给陆府写了婚书,都会以为是要娶玉贞!”
“夫君也知晓这个道理?”辛衣舒小声开口。
陆敬祯噎住,他一个男人,拿着沈将军的婚书,莫不是真觉得沈将军能纳个男妾?
大周虽有男风,但周人不好这口,便是有也不会拿到台面上,更不可能会有婚嫁求娶。
陆敬祯方意识到,在所有人眼里,他是不正常的。
辛衣舒跨过一地狼藉,上前从容跪在他面前:“大人于我恩重如山,是我天真地以为自己能为大人做点什么。我错得离谱,大人罚吧。”
陆敬祯搭在扶手上的手有些抖,便是这样,这人也没有瞧不起他。
但郡主的身份,他不敢轻易托于他人,有些事他同谁都没办法说。
辛衣舒又道:“大人同沈将军的事,全凭大人喜欢。”
陆敬祯的情绪微晃:“为什么?”她竟是这样看他们的?
“他也问过我为什么。”辛衣舒轻笑了下,思绪飘了很远,“问我为什么会心悦他,明明他只是慎御司里最不起眼的小侍卫,可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心悦他就是一瞬间的事,他是不入眼的小侍卫也好,是平凡的贩夫走卒也罢,喜欢就是喜欢。他去了这么多年,我寻寻觅觅,也没再找到一个让我一眼就心动的人。”
是这样吗?
陆敬祯有些失神。
面前女子终是抬头看来:“大人选的这条路会很难走。”
不止是两个男人的问题,陆首辅和沈将军阵营不同,他们明里暗里都走不到一起。
陆首辅是天子恩师,也是近臣,而天子忌惮豫北侯府,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辛衣舒现在明白他为什么要弄个祝云意出来了,沈将军会爱祝云意,却不可能爱陆敬祯。
她突然觉得,生离并不是死别好受。
陆敬祯没工夫去想他和郡主的以后,眼下局面就已失控了。
现下外头的谣言扩散得那么快,多半是太后的功劳。
太后比任何人都想往沈将军府上安插自己人,奈何前有老王爷为国奋战致死,后有沈夫人从中作梗,豫北侯府的这个妾室比往他陆敬祯身边安排人还难。
但眼下,是沈将军主动写了婚书,又关乎陆玉贞清白,这是逼沈将军纳妾。
否则陆玉贞不堪受辱而死,御史台便有足够的理由弹劾沈将军。
他若要确保陆玉贞不成为太后的棋子,便只能将郡主身份告知。
可陆玉贞天真不经事,他冒不起这个险。
就算他敢,郡主也断不会答应纳妾,她不会傻到明知是个细作还往自己身边揽,毕竟她已不会再信他。
如今这个局,该怎么破?
辛衣舒见面前之人脸色越来越难看,她自知闯下大祸。
其实在她不经脑提了婚书后,再联想那晚沈将军入府行刺一事,她的猪脑子才转过弯来。
沈将军和大人闹成这样,不就是因为沈将军知晓了祝云意是谁吗?
怎么她先前就没想明白这个!
“其实……”辛衣舒谨慎道,“或许我们可以做个局,让沈将军相信祝云意不是大人你……”
祝云意可以落在陆敬祯手里了。
就连乌雀巷的院子也可以是陆敬祯设计卖给沈将军的。
这个局是可以做的!
辛衣舒正欲仔细分析,却听陆敬祯自嘲道:“不必了。”
郡主怀疑祝云意的身份不是一日两日。
燕山那晚,她就起疑了。
从燕山回来后,她的疑虑日益加深。
或许是她也心有不忍,或许是她自欺欺人,又其实是他们两个每天都在小心翼翼地维护这个谎言罢了。
事到如今,他只能被迫接受一个事实——
郡主早就知道了。
不过是这次再也装不下去罢了。
陆敬祯扶着桌沿徐徐站起身。
那就都别装了。
从行宫回豫北侯府的这一路,沈嘉禾突然想明白了陆狗为何没有直接揭露她是个女子的原因。
三州刚收复不久,难保耶律宗庆不会发难,大周如今还需要沈将军。
她不确定李惟是否知道了她的身份,就算知道,眼下也不会处置她。
如今脸皮撕破,再没有祝云意来套沈将军的消息了,所以陆狗才想出了把亲妹妹给她当妾这一招。
既然她还有用,而豫北侯府暂时也没危险,沈嘉禾倒也没那么慌张了。
徐成安明显感觉到兜了一圈后回来,将军紧绷的情绪终于舒展了。
他还想私下问问将军到底发生了什么,结果刚跟着走了两步,就听夫人叫他:“成安。”
徐成安倏地一怔,突然冷汗直流。
前头将军抱着小世子已走远了,身后夫人的步子近了:“你不是说谢御史远在塞北,一年半载都不会回雍州吗?”
徐成安:“……”
易璃音沉着脸:“我倒不知,侯爷突然同塞北王走得近,原是为了谢御史?”
“不不不……”这个真不是!
易璃音十分失望:“你先前那样发毒誓,我竟信了你,你太让我失望了!”她拂袖而去。
徐成安:“……”
徐管家走了过来:“你做了什么惹夫人这般生气?”
徐成安:“……求您别问!”
沈嘉禾早早抱着沈澜去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