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想撕下他的面具(255)
西南战事未平,他们如今的任务是守住漳州,眼下天色渐黑,追击深入恐生事端。
守在城楼上的夏副将喜笑颜开,扭头就跟祝无名商量着晚上要如何庆祝。
沈嘉禾策马穿过城门就见祝昀跟着祝无名走下城楼,他正将手里的弓箭递给一侧的塞北士兵。
“祝侍卫。”沈嘉禾驱马上前,居高临下睨着他,“多谢。”
她一路冲向辽军主帅时,身后城墙上有一张弓时刻满弦一路跟着她前行,她都知道。
祝昀仰头浅笑:“我若身体无恙本该一箭射中他咽喉的。”
这人是见她一次就提一次她打伤他的事,这还没完没了了。
沈嘉禾深吸了口气问道:“不知祝侍卫平日吃什么药,为表歉意,我给你买上一年的药。”
祝昀“啧”了声。
沈嘉禾:“两年?”
祝昀眯了眯眼睛:“送人送药,这听起来不像是好事啊。沈将军还如此大方送两年,这是咒我死呢,还是咒我好不了啊?”
沈嘉禾:“……”
“当我说错,那这药……”
“药的事不急,这样吧,以后等得空,我去端州找将军买药。还有。”他近前两步,立于良驹旁,“沈将军叫什么祝侍卫,怪别扭的,叫我祝昀就好。”
沈嘉禾没说话。
“阿昀。”祝无名在前头叫他,似乎从得知她昨晚打赏了祝昀后,祝无名看她的脸色就没那么友好了。
“嗯,来了。”祝昀转身朝马车走去。
祝无名不知同他说了什么,沈嘉禾见他扶着马车笑得不行。
这边,徐成安带着人回来。
沈嘉禾扭头看他:“他什么意思?这债还得追到端州去?”
徐成安皱眉看了眼马车那边,忍不住问:“不是,您好端端打伤他干什么?”
沈嘉禾收回目光:“我想试试他是不是祝云意。”
徐成安错愕:“不是……您对祝云意这么狠啊?”
沈嘉禾自嘲笑道:“因为我知道他不是。”
徐成安:“……”知道不是还试什么啊,将军说的话为什么他好像听不懂啊!
辽兵这次溃败而归,短期内不会再攻城,但说不好那天又要卷土重来,沈嘉禾记挂西南战事,这边又不能撂下不管,晚上席间一时心不在焉。
后来回房,她仰面躺在床上思考这件事。
最好的办法就是她把徐成安和夏副将留在这里,自己回姜州。
沈嘉禾正想着,外面传来敲门声。
“谁?”她半坐起。
“沈将军,是我。”
沈嘉禾的眉宇微拧,祝昀?
外头人又道:“我家先生有话要说。”
得知是要说公事,沈嘉禾快速起床,刚过去开门,外头的人提了灯笼径直入内。
沈嘉禾愣住:“不是要去见祝先生吗?”
祝昀十分自来熟地坐下道:“去见他做什么,这个点他都睡了。”
沈嘉禾:“……”
“你穿着夜行衣做什么?”
“我替先生来传话,”祝昀低头看了眼,挑眉道,“现下有一件能让契丹人不再回来攻打漳州的事,你干不干?”
沈嘉禾抿唇:“你要去行刺耶律宗庆?”
“呃……”他挠挠头,“这差得有点多。”
沈嘉禾顺势关上门,在他面前坐下:“祝先生不是说辽国水患,耶律宗庆很快会退兵吗?”
“这只能说上天对谁都是公平的了。”他道,“我们的探子来报,他们的水患差不多控制住了,至少不会再闹出大乱,所以耶律宗庆也没必要抽兵过去了。”
沈嘉禾拧眉:“祝先生要你来说什么?”
他给自己倒了杯水,抿了口,大约茶凉了,他不太满意蹙了下眉,倒是没抱怨:“云氏和辽廷达成了某种协议,她能谈,我们未必不能谈。”
沈嘉禾冷笑:“你让我卖国?”
“啧,沈将军是不是这些年让陆首辅骂傻了?”
他突然提陆敬祯,沈嘉禾脸色一僵,低垂的手腕跟着一颤。
他并不在意,“沈将军跟辽廷谈才叫卖国,但将军若是代表新帝和辽廷谈,那叫两国谈判,是合作。”
沈嘉禾一噎。
他轻笑道:“毕竟谁还没有一个天子呢。”
沈嘉禾:“……”
“辽廷不会拒绝谈判,谁也不知道日后这大周江山是哪位天子做主。”祝昀轻轻转着茶杯,目光微凝,“郢京那位如今什么情况,其实大家都知道,小皇子还在肚子里,没生出来一切皆有变数,最后说不定郢京还得找将军来谈。”
沈嘉禾皱眉:“找我谈什么?”
“还能谈什么?”他轻笑,“自然是让我们这位新帝认云氏为祖母,两家人再开开心心坐拥江山啊。”
“绝无可能!”沈嘉禾一掌拍得茶具离桌,她咬紧牙关,郢京那些人杀了祝云意,她绝对不可能和他们达成什么共赢局面,她要他们死!
祝昀似被她吓了一跳:“将军?”
沈嘉禾蜷曲被拍麻的手指,冷冷看他:“豫北和郢京势不两立,绝无和解可能,你小心说话。”
他怔忡半瞬,舒展了肩膀道:“辽廷有脑子,知道和谁合作对他们更有利。”他站起身,“将军若觉得我……家先生说的法子可行,我们现下便出城吧。”
沈嘉禾抬眸看他:“两国谈判要这样偷偷摸摸?”
他失笑:“不然你以为云氏是大张旗鼓派人去的辽国?”
沈嘉禾:“……”
沈嘉禾简单收拾两身衣服才出去。
夏日虫鸣不断,祝昀侧坐在花坛低头在花丛里找虫子,听到声音太回头,压着声音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