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想撕下他的面具(285)
面前的人低着头没说话,乌洛侯律凑过去问:“被我说中了?”
“不是。”祝云意拧住眉,话说的有点勉强。
“公子?”东烟看他捂着胸口,疾步过去扶他,“心脏不舒服?”
他急着找药。
乌洛侯律沉着脸起身要走。
祝云意一把拉住他:“去哪?”
“什么去哪?把沈将军叫回来啊。”乌洛侯律垂目看他,“你怎么老是这样,不舒服就让她知道,你替她做那么多,让她心疼心疼怎么了?还非要她回去看什么夫人孩子,那是她的夫人孩子吗?”
祝云意的额角沁出薄汗,他的声音颤抖着:“那是沈将军的遗孀和幼子。”
“是啊,那跟她没多大关系啊!”乌洛侯律抽了抽,祝云意没松手,他嗤声讽刺道,“你说你怎么那么伟大啊,是不是你今天死在这里也得让她回去看那两个人。”
祝云意无力往桌沿倚了倚,嘘声道:“我是沈家的罪人。”
因为江枫临的话,他这段时间都刻意不去想那件事,刚才听到易璃音带着孩子回京,他就想到了被他害死的沈慕禾。
“公子,药。”东烟将药丸喂到他嘴里,又给倒了水。
祝云意听话吞了药,微微弓着脊背。
东烟替他揉着后心。
乌洛侯律目光如炬凝视着他:“你对沈家做了什么?”
祝云意尝着舌尖苦涩,木然道:“老王爷是为了救我才引得成德帝猜忌。”
乌洛侯律愣了半瞬:“成德帝猜忌老王爷归根到底是因为豫北兵权,你怎么那么会给自己找不痛快?这么点微末理由你也往自己身上揽,沈将军知道你是那么拧巴的人吗?”
祝云意没说话,他只是没告诉乌洛侯律实话罢了。
“行了,你休息吧,少想这些有的没的,别拽着我,我不找沈将军,我去见一见陛下。”乌洛侯律抽手往外走。
东烟这才敢问:“公子方才想什么?”
那日他送江神医离开时悄悄问过,江神医说公子心思过重才会引起心口不适,但先帝的事公子这段时间释然了些,也不曾犯过这病了。
祝云意的脸色有些白,他抬眸忽然道:“易璃音的事你我都烂在肚子里。”
沈嘉禾刚到侯府就见沈澜飞奔出来。
“爹爹!”
沈嘉禾笑着冲过去一把将人抱起:“澜儿重了不少啊。”
沈澜抱住她的脖子:“我还长高了很多呢。”
“对对,爹爹都快认不出你了。”
沈澜哼了声:“都怪爹爹常常不在澜儿身边。”
这话说得沈嘉禾有些内疚,她将孩子抱紧:“以后不会了,我会一直同澜儿住在一起,还要亲自教澜儿练剑。”
“真的?”
“当然。”
沈澜挣扎下地,一溜烟冲进内院:“娘亲,爹爹说以后要亲自教我练剑,一直和我们住在一起!”
易璃音迎出来,温柔笑着看过来:“侯爷。”她顺势解下沈嘉禾身上的风氅递给青梧,一面给她倒茶,“澜儿说想爹爹,我只能带他来京中了。”
沈嘉禾看了眼:“这次只带了青梧来?”
青梧笑:“将军不想见我吗?”
“谁不想见你了?”沈嘉禾坐下将沈澜抱上膝,朝易璃音道,“我也想你们呢,眼下国丧还没办,我也不能回豫北,你们能过来正好,我们还能一起过年。”
易璃音高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侯爷尝尝这些点心,都是娘亲手做的,让我一路给侯爷带来,刚叫人热过。”
沈嘉禾咬了一口:“嗯,娘做的糕点还是老味道,好吃。”
易璃音跟着笑:“晚上我亲自下厨给侯爷做你爱吃的菜,侯爷也很久没尝过我的手艺了。”
“你别忙,我一会还得出去。”沈嘉禾将半块糕点放下,“阿音你还不知道吧,祝昀就是云意,他没死!”
易璃音端着茶杯的手一颤,她很快调整了情绪:“是吗?陛下他们都知道你的身份了?”
“那没有。”沈嘉禾道,“我当沈将军也习惯了,还没告诉他们。”
易璃音松了口气,放下茶杯给沈嘉禾添了茶:“澜儿也习惯有个爹爹。”
沈嘉禾的呼吸微敛,看着怀里高兴吃着糕点的孩子,她有些失神,她稀里糊涂当了沈澜五年的爹了,竟都没考虑到孩子的感受。
孩子渐渐长大了,她的确应该找时间好好和他聊聊。
徐成安站在门口,冲易璃音见了礼:“夫人安好。”随即又朝沈嘉禾道,“塞北王派了人来。”
乌洛侯律派了人,自己没来,沈嘉禾自然以为是有公事,立马放下沈澜就跟易璃音道别出去。
易璃音站在门口蹙眉凝视着那道越来越远的背影,冷下脸来,祝云意还说侯爷不知道,要她别说漏嘴,结果转身还不是自己将身份告诉了侯爷?
青梧走了过来:“夫人怕将军生出恢复身份的心思,奴婢今日看,将军也未必有这心,您是不是过于担心了?”
易璃音冷笑:“有祝云意在,侯爷迟早会生出这心思。”
青梧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当日她帮夫人杀谢莘,那是因为谢莘吃里扒外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在塞北时他几次三番想联络外面她都看在眼里。可祝公子……当年他去端州过年她就看得出来,他待将军是真心的,对老夫人也极为恭敬,连对玉妈妈都很尊敬。
这些年将军女扮男装守着豫北,营地里全是男人,只有她和将军两个女子,她最是清楚将军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她私心里是希望将军也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