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想撕下他的面具(67)
沈嘉禾还是有些担心,但也知道他们在马车上待太久确实不妥。
外头,季华章等得心焦,刚看沈将军上马车的架势想是去杀人,他就十分担心。后来他还在马车内听到兵器落地的声响,当时都惊动了边上的金吾卫,结果硬是被陆首辅身边的随从给轻描淡写地揭过了。要不是他听金吾卫的口气,这个随从是陆首辅的心腹,他都快怀疑这人是不是被沈将军给买通了。
季华章扭头见徐成安脸色铁青按着腰间的佩刀,目光死死盯住前面马车,他忍不住走过去嘲讽道:“徐校尉拿刀干什么?难道沈将军还有胆子对监军大人动手?”
虽然沈将军和陆首辅的恩怨由来已久,但眼下境地他沈将军敢?
徐成安抿唇不语,陆狗这么算计将军,依将军的脾气把人摁在马车内打一顿也不是没可能。
一个对行军打仗屁都不懂的文官,还妄想来抢他们的功劳!
徐成安十分后悔当初在郢京没半夜把人掳出来吊城门上!
今日就算将军真的没压住脾气把事闹大,他们整个豫北军都会支持将军的!
大战当即,就算天子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办将军吧?
等来日将军收复失地立了功,这种殴打陆狗的事也不算大事了。
徐成安的指腹磨着刀鞘正酝酿着快速出刀的准备,便见前面马车车帘被人掀开,沈将军弯腰出来,利落下地,朝边上的侍从道:“陆大人舟车劳顿,先进城吧。”
东烟冲沈嘉禾一笑:“是,将军。”
季华章忙越过沈嘉禾迎到马车边上,十分恭敬谄媚:“下官已经将府邸收拾好,恭迎大人下榻。”
车内之人淡淡道:“有劳。”
徐成安有些没回过神来,还以为将军同陆狗会起冲突,但眼下这种十分和谐的关系是怎么回事?
见自家将军信步走来,脸上笑容不减,徐成安跟上压着声问:“他不是来抢功劳的?”
“你说陆首辅?”沈嘉禾从士兵手里接过马缰绳,利落翻身上马,“陆首辅自然是来抢功劳的。”
徐成安:“……那您这么高兴?”
沈嘉禾扭头冲他挤眉弄眼:“因为祝云意不会呀。”
徐成安:“??”将军在说什么?
为什么他一个字都听不懂?
季华章领着车队浩浩荡荡去了城中府尹官邸。
沈嘉禾没急着跟去,而是先回营地换了身衣服,顺便洗了个澡。
徐成安站在营帐外,看着难得在营地穿私服的将军,又凑过去,诧异问:“您还焚香了?”
沈嘉禾抬起衣袖闻了闻:“上回青梧从家里带来的,我觉得麻烦从来没用过,怎么样?好闻吗?不刺鼻吧?”
徐成安:“……”将军很不对劲啊!
“大白天的,您洗什么澡?”
沈嘉禾大步朝外走去:“之前在校场,出了一身汗,你不觉得味道有点熏人吗?”
徐成安低头嗅了嗅自己咯吱窝:“还行吧,大家身上不都是这个味?”
沈嘉禾嫌弃看他:“云意每日都香香的,和你们可不一样。”
徐成安讥讽道:“嗯,祝小娘子自然与众不同。”
沈嘉禾“啧”了声:“先前还殷勤地给他准备马车呢,这又怎么了?”
徐成安抿唇,那是和谢莘比较,他觉得还是祝云意靠得住,现在没人比较,他就很有意见了,这有什么问题?
沈嘉禾没在意徐成安的脸色,径直策马去了府尹官邸。
官邸外已有金吾卫守着,看见沈嘉禾过去,便有人上前来拦着,以监军代表天子为由要沈嘉禾卸下兵刃。
徐成安脸色骤变,欺人太甚!
他刚想上前骂人,却见自家将军高高兴兴解下佩剑丢给面前的人,步履轻快入内了。
徐成安:“……”
沈嘉禾刚入内便见东烟站在前头冲她笑。
东烟小跑过来:“将军这边请,公子在书房候着。”
沈嘉禾有些意外:“季大人呢?”还以为这个点应是季华章在招待刚到的监军大人。
东烟笑容灿烂:“公子先见您。”
沈嘉禾微微颔首,内心掩不住的得意。
书房门窗都开着,沈嘉禾远远便瞧见一抹身影伏在案前,她加快步子入内。
徐成安疾步要跟上,却被东烟拦下了。
“徐校尉,别来无恙啊。”东烟笑着看向他。
徐成安正欲推开面前的人,又见他微微侧身,露出别在后腰的一只破了洞的泼猴面具,徐成安的步子一顿:“你……”
东烟眨了眨眼睛:“这张脸如何?哎呀,脸烂了后,我都快忘了不戴面具见人的感觉了。”
徐成安震惊非常:“严冬?”
“嘘——”东烟抬手打了个手势,“徐校尉慎言。”
徐成安猛地抬眸看向前面书房,怪不得将军说什么陆首辅是来抢功的,祝云意不会。
所以马车上那人是祝云意?
但那怎么可能?!
东烟看着满脸写满几十个为什么的徐成安,趁机将人拉至一旁解释。
干燥风里卷了一地沙尘随着沈嘉禾入内,她见书房门窗大开,不由得蹙了蹙眉,一面关门一面道:“雍州不比郢京,这个时节风沙大,你身体不好,少开门窗。”
她说着,又要去关窗。
案前的青年浅笑道:“沈将军同陆首辅待在一处,门窗紧闭,这不太好吧?”
沈嘉禾握着木窗的手微顿,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
她转身才见他换下了她给他做的衣裳,此刻换了身荼白长衫,单手执笔伏在书案前抬眸朝她看来,笑容淌过星辰眉眼,风流恣意,说来也奇怪,他顶着陆敬祯的这张脸,乍然看过去竟一点也不觉得违和,反而莫名觉得很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