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妮万分纠结,连韩师父的神技表演似乎也变得索然无味。
“呼”,风刮着木屑飞了春妮一脸。
春妮揉揉眼睛,才发现韩师父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刻刀,正在看她。
“哼,真是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片子,白看了。”他翘着胡子,气得不轻。
“那个……”春妮想解释两句。
“你不用追着我怕我碍事,昨天我大侄儿跟我说了,放心,我老头子碍不了你的事!”韩师父似乎误会了什么:“这块板刻完,随你拿去劈拿去砍,我都不会多说一句!”
言毕,老头儿拂袖而去。
春妮一句“误会”愣是憋在嗓子眼里没说出来。
韩厂长到底跟老师父怎么说的?
春妮的确有用韩师父刻的板为蓝本,做成拼图的打算,但她再傻也不会拿师父的原版去改刀。
做拼图要留出至少毫厘的空隙打磨边缘,本来就不可能将原版拼图锯成碎块再拼接起来,那样做的话,万一版面略有毁损就前功尽弃,实在太奢侈了。
她只是刚刚突然发现,韩师父做的是艺术品,如果按照她之前的想法将其分割碎裂后流水线出售,做成的商品就失去了浑然一体,流畅自然的风格。
这就像一面完美的镜子被打碎后再重新粘起来一样,无论怎么拼,都无法再回归原位。
这才是真正的摧毁。
太可惜了。
春妮没想到韩厂长花了不到三十块,请来的不是匠人,而是大师。这点工钱请来这样的大师,简直白菜价。
可工厂没有闲钱供养大师。
如果韩师父的木刻无法给工厂带来明显效益,他在这也待不了多久。
“今年给卫公馆送的礼物改一改吧。”从后门回工厂之后,春妮跟韩厂长商量。
韩厂长正跟舒老师商量请包教授来上课,该教什么内容。
闻言,他很紧张:“怎么?是我族伯哪做得不好吗?”
春妮将她最新的感悟说了,道:“我总觉得,破坏这样的艺术品是一种亵渎。咱们的水准,目前做不出这样的拼图,还是一步步来吧。”
“那就把韩师父雕刻的整版送过去啊。”舒老师插了句嘴。
春妮摇摇头:“你不知道,卫家的少爷们喜欢新式的东西。如果是原汁原意的木刻送过去,只会放在库房里积灰,送过去不是糟蹋东西吗?”
“那总不能什么都不送吧?”
“当然不是了,要是什么都不送,校长不得跟在后头念死我们?现在林老师从卫公馆回来了,他正愁跟卫公馆的关系没法继续呢。”几人心有余悸,相视而笑,对方校长碎碎念的功力深有体会。
春妮沉吟片刻:“这两天我的事不多,看看去哪淘换淘换吧。”
比如她的空间里,不少看不出来历的,稀奇古怪的小玩意,随便拿一样出来,绝对够独特,够抓人眼球。
既然说起卫公馆的事,韩厂长继续分享新得的消息:“对了,纳尔逊先生过年后将会从卫公馆离职,这你们知道了吗?”
“纳尔逊先生不在卫公馆干了?他说他下一个工作是什么了吗?”
“好像是一个什么俱乐部吧。”韩厂长英文没有郑经理好,没记住名字。
不过玩具厂跟纳尔逊先生保持着相当良性的互动,他给朋友们介绍的搭建多米诺的人才令他在朋友圈中相当长脸。现在郑经理隔三岔五带着学生们那英租界跑,多数去寻纳尔逊先生帮忙介绍需要搭建多米诺的宴会,他也愿意凭此拓展人脉圈子,两方利益诉求相同,合作得很是愉快。
“肯定是有更好的地方去。”春妮说:“那我们过年给纳乐逊的礼物是不是得变一变?”
“是得变一变,多加点,等郑经理回来,咱们再问问他吧。”
春妮跟韩厂长给忙着给合作伙伴们采买年礼那会儿,第二天傍晚,包教授到了学校。
方校长领头,率着工人们在路口迎接教授光临。
没寒喧两句,包教授开门见山:“校长,我知道年前大伙都忙,咱们还是尽快开始吧。”
方校长一向尊重文化人,当即无二话:“好,教授您这边请。”
包教授一看方向不是往车间去的,有意问道:“咱们这是去工厂车间?”
“不是,那边是车间,这边是教室。”方校长老实答道。
包教授便换了个方向:“既然是讲安全课,咱们还是去车间现场演示吧?”
方校长有点懵:“这怎么演示?”
包教授马上就给他来了个现场解答:“我带了些工具过来。准备通过机器的原理入手,给大家解释一下什么是额定功率,什么是最大功率,什么是过载,机器出现过载时,会有什么现象,那时我们该怎么做。”
方校长不明觉厉:“哦哦,这样啊。包教授,您这边请吧。”
包教授很坦率地说:“对了,有件事要提前跟校长说一声。为了更直观地让大家了解这些事,我可能会对机器进行一个小小的拆解,希望您能同意。”
嗯?
春妮抬头看了眼包教授:这位教授似乎不像他看上去的那样憨厚嘛。
方校长不疑有他:“应该的应该的,教授,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顾及我们。”
春妮:“……”
包教授的要求还没完:“我还准备了一些现场小实验,可能需要用到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