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校长就在操场上扯着嗓子喊:“韩厂长,韩厂长?”
喊了两声,想起来嘿嘿笑:“差点忘了,韩厂长一早去了巡捕房,还没回来。”
一说到巡捕房,春妮也想起来,自己还在巡捕房挂着案子,如今人已经现身,作为奉公守法的良民,第一件事自然要去把这事说清楚。
她先去校长家里看了夏生,小家伙受麻醉|剂的影响,仍然睡得死死的,连个惊吓都没受,倒是好福气。
春妮放下心来,让方校长先休息,想想巡捕房里那群都是欺软怕硬的小人,自己肯定不能一个人去,那么,是找罗阿水陪她,还是找蒋四成陪她?
主意还没拿定,迎面跑来一大群人:“小顾老师,你回来啦?”
为首的人熊罴似的又高又壮,跑起步来吨吨吨的,气势相当迫人。如果不是梳着女士短发,春妮几乎以为她是个男人。
跑得近了,春妮认出了来人。她就是这次在学校秋招之前新招进来的女老师之一,季老师。只是她事务繁忙,新老师招进来后,只在校长开的迎新会上认了个脸,还没说过话。
对这位季老师,春妮可是久仰大名。
“小顾老师,你可回来了。俺们这些天可担心死你了,你没事吧你?”季老师声如洪钟,果然不愧是传言中骂跑巡捕的强人。
春妮笑着谢过各位的关心,夏风萍,问她:“春妮,你是不是先回家休息一下?”
“不是,我打算去巡捕房。”春妮趁机抱怨道:“也不知道巡捕房怎么办的事,居然诬蔑我夜闯民宅伤人。我哪能让他们冤枉我?肯定得去巡捕房说清楚,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心中各有猜测,面上是有志一同的愤慨:“就是就是,巡捕房那些人破不了案,最喜欢栽赃陷害别人。这是打量我们小顾老师无依无靠,可着人小姑娘欺负,太不要脸了!”
季老师关切地问:“小顾老师,你一个人去巡捕房啊?不如我们陪你去吧,多少也好有个照应。”
春妮对传闻中季老师的战斗力好奇不已,何况这一次己方占理,对方气焰又被打了下来,她们愿意去壮声势,当然很好。当即慨然道:“那我就多谢各位老师们帮忙了,等回头请你们大家吃螃蟹宴。”
这会儿中秋已过,还能赶上吃最后一拨秋蟹。大伙听了兴致更高,当即将春妮拥在中间,闹哄
哄地去了巡捕房。
巡捕房离学校其实不远,隔条街的距离。
春妮几人到时,对方已经收到消息。
因为季老师目标大,两个巡捕站在台阶上,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因而苦着脸对她讨饶道:“季老师,我们今天没人去学校,你怎么又来了?”自从上次被几个女人追打,又让巡长臭骂一顿丢了面子,还轮流上报纸,让人翻着花样的嘲,连着几天晚上,还有人朝他们大门扔臭鸡蛋,巡捕们是真的不想再去淌学校这趟浑水了。
季老师笑道:“不是我来,是她来。”说着,让开路,露出了身后的人。
春妮笑着跟两人招手:“黄巡捕,王巡捕,你们二位近日可好?”
两人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春妮伸出一只手,在两人面前晃晃:“怎么?两位巡捕不认识我了?”不至于啊,她上回进监狱,还承蒙这两位巡警盛情“招待”过呢。
“怎,怎么会?小顾姐,呃,顾老师,你怎么突然来了巡捕房?”
春妮笑而不语,看到这一幕,她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主意。
被两个女人连着吓两回,那两人完全忘了春妮有案在身的事,叫她凉嗖嗖的目光一看,顿时觉得下身好像也凉凉的。
正自惶惶不安,却听她道:“两位巡捕忘了,你们这几天不都在大张旗鼓抓我,说我杀伤了人命吗?我怕得很,一回来就来自证清白了。”
两人忙道:“不不不,顾老师,这话不是我们说的。我们是接到有人报案,说你入室伤人。我们可没说这话。”
“对对,我们对你绝对没意见。但这个程序还是要走一走的,顾老师,你要自证清白,必须有证据。小王,你在这招呼顾老师,我去跟警长说一声。”
王巡捕:“……”
春妮笑着作了个掏手的动作,忽而又停下:“不行,我不能现在拿出来。”
“为什么?”王巡捕下意识问。
春妮叹了口气:“我怕啊,万一我把证据拿出来,巡捕们说是假的,或是将我的证据毁了,那我岂不是百口莫辩?”
“这,这怎么可能呢?”王巡捕干巴巴地说。
“怎么不可能,毕竟我们这么多人看着,巡捕们都铁口一辞说我的学生们抗倭,那现在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巡捕房,万一发生点什么,谁能说得清。您说是不是?”
王巡捕:“……”只恨自己刚刚溜得不够快。果然知道这事没这么顺利,这小丫头要挑事。
季老师他们这时也反应过来了,纷纷给她祝拳:“就是就是,小顾老师,可千万别轻易把东西交给他们。这些人都黑了良心。”
十几个女人围着他吵,王巡捕头都大了一圈,投降道:“那小顾老师,你说要怎么办?”
春妮作势掏出包里的本子:“我想借贵地电话一用,给认识的报社打个电话,请他们作个见证,此事就算了结。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