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国的一切发展欣然向好,战后最缺的就是工作机会,春妮他们的学校招生和招师理所当然地顺利,也开始了战后的第一次复课。
反而是方校长的一件私事出了些小问题。
“什么虾貘烂东西,怎么能连立案都不给立?我起诉人在居住地起诉,这明明是法律赋予我的权力,他们凭什么不给办!”从区政府法院出来,方校长站在獬豸柱边,气得连脏话都骂了出来。
难得清闲一天,送方校长来立案的春妮也是对法院的办事态度百般不解。
因为倭国战犯在国际上的受审,带动民间也兴起了一股起诉那些在战争中迫害自己的倭国人,索要赔偿的风潮。
方校长正是在这股风潮的带动下,决定联合几位被释放出狱的狱友,向无故关押他长达五年的倭国政府连同当时的宪兵队头子和狱长发起诉讼,要求他们为这五年的关押付出代价。
只是没想到,区法院不给立案。给出的理由是,区法院没有审理跨国案件的权限。
“法院才刚恢复工作,要办理的案子多。您也知道,这些政府吏员最擅长推脱,要不过段时间再说吧,我先带您回学校。”
“正因为知道这些人的德性,不赶趁这股风头,再过段时间,舆论下去后,想做成这案子必然更难。”
方校长坐上春妮车后座:“去市里法院。今天这案子,我还不信真立不了了!”
一个钟头后
“说了立不了就是立不了,没有原因,我们还没追究你没办出狱手续就私自出狱的麻烦,你不要在这里添乱好不好!”办事员一脸不耐烦。
方校长目瞪口呆:“你搞搞清楚,我是被倭国人冤枉抓的冤狱,要办什么出狱手续?办什么出狱手续!我被抓进去的时候,怎么没人给我申张正义,说我入狱手续没办呢?!”
“你这个死老头子吵什么吵?法警在哪?这里有人——”
“对不住对不住,”春妮急忙抓住办事员的手,往他手里塞了些东西:“我们校长年纪大了,可能有些事记得不清楚,我这就带他走,不能耽误贵院办事。”说完,连拖带扯,将方校长拽出了法院。
被秋日的冷风一吹,方校长发热的头脑也冷静了一些,说起发生的事仍是愤愤不平:“这群瘪三,天天报纸上吹的,还以为风气真的同以前不一样了,我就不该对他们抱一点希望!”
“咱们快回去吧,校工厂重开还有一堆事等着我们干呢。”春妮不想让方校长再为这事发火,试图转移话题。
他们的校工厂在战前积木,多米诺骨牌和竹凉席卖得都很好,学校复了课,校工厂重开自然也是刻不容缓。这两天已经有以前的员工陆续返回学校,在为这事作前期准备了。
方校长只好重新坐上车后座,叹了口气,忽然道:“这事,我感觉不太寻常。政府先前一力抗倭,按道理不该拦着我们向倭国人讨回公道。如今上面又是这个态度,这不对啊。”
“除非他们不想跟倭国人彻底翻脸。”春妮用力蹬着车子,顺口说。
“这怎么可能?倭国人在我国杀了这么些人,凭他们犯下的累累罪行,两国早就仇深似海,这脸也早就翻了。如今哪里来的彻底翻脸这一说?”
“这谁知道,指不定台面下有什么龌龊事呢?”
“可报上不是说,政府要对倭国政府追究到底?”
“您不要把报纸上吹的东西当真,政府这德性,保准不是我们第一个遇到的,您看有哪家报纸报道出来?那些报业的节操,早在卖给倭国人时就丢尽了。”
春妮在来到海城的路上,还是同几个被政府军抛弃的伤员相互扶持才走出的洪水区,政府么,去过双城一回,早明白是个什么德性。她早就不对这狗攮的政府怀有一丁点期待,也就对他们没有一丝敬意。
春妮默默蹬着车子,方校长憋了半天,想起一件事,语气里带着揶揄:“对了,常校长已经登上了回申的火车,你还不知道吧?”
车子顿时一个急刹,春妮车也顾不上骑了,急声问道:“您说的是真的?常,常校长他怎么回来了?”
“人家是吴江大学的校长。他不回申城来,难道要去别处重开吴江大学?”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也太突然了吧。”常校长是常文远的亲叔叔,没有他的这层缘法,两人也不会认识。
常文远跟她在海城相依为命这些年,她几乎快把他有家人这件事给忘了。
方校长顿时笑了:“害怕了?有什么好怕的嘛。无非是丑媳妇见公婆这一套,何况你又不丑,常校长还那样欣赏你,没问题的。”
“唉呀,那怎么一样?我说认真的,校长,您别再同我开玩笑了。常校长几点的车到海城?我,我是不是要准备些什么东西。”
方校长见她是真的急了,才笑着同她保证,自己到时候会同她一道去接常校长,必定好好给她撑回腰。
春妮被打趣得脸上通红,却是默认了校长的安排。她什么事没见识过,可见男朋友家长,这属实开天辟地头一回,即使是她,也,也有些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