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脾气大汉也道:“崔郎君还在闵州等着汇合,带俩娘们儿,到底不便。”
徐昭心中一番权衡,冷不防问道:“你说你们娘俩是淮安王亲眷,可还有其他证物?”
许氏急忙道:“我记得陈恩的耳后和胸口上有红痣,屁股上有胎记,还有大腿上有一处刀疤。”
她叨叨絮絮说了许多与陈恩的过往,听得徐昭愈发狐疑。
因为实在太巧!
徐昭不禁疑神疑鬼,一时难以分辨其中的真伪。
但眼下又不能不管。
金锁、陈皎样貌,以及耳后红痣,这些都跟淮安王息息相关。
虽然带着她们麻烦,但徐昭最终还是决定把母女带走。
陈皎心中又惊又喜,很想问许氏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对方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
陈皎怕旁生枝节,只得选择了闭嘴。
一行人离开陶家村后,徐昭并未直接差人把母女送到惠州,而是先把她们带到闵州,让顶头上司崔珏把把关更为稳妥。
母女委实寒酸,在去往闵州的路上,徐昭差人给她们购置了女眷用品。
二人换上体面衣裳,许氏甚至还抹了粉,描了眉,擦上鲜艳口脂,俨然一副贵妇形象。
有道是人靠衣装马靠鞍,现在两人改头换面,哪里能跟之前的杀人母女相提并论?
乘坐马车日夜兼程,只需六日便顺利抵达闵州地界。
怕母女吃不消颠簸,几人在闵州遂安下榻歇了一宿。
这几日她们都跟徐昭等人一起赶路,没有私人空间。
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说私房话了,陈皎不禁抛出憋了许久的疑问:
“阿娘,万一淮安王不是我爹,那该怎么办?”
她原以为许氏会信誓旦旦,毕竟当初在陶家村时吹得天花乱坠。
谁知老娘比她还会作死,直言道:“他肯定不是你爹。”
陈皎:“???”
陈皎:“!!!”
许氏盘腿坐在床上,无视她蚌埠住的表情,自顾道:“你爹那个陈姓,跟皇室八竿子都打不着关系。”
陈皎:“……”
许氏严肃道:“咱们命好,连天老爷都看不下去了,特地给我们娘俩送来贵人。”
陈皎差点哭了,扭曲着脸道:“合着你是忽悠徐昭的?”
许氏理直气壮道:“当时的情形你也看到了的,就凭我们娘俩根本就走不出通州。
“起初我原不抱希望,哪曾想淮安王竟与你爹同名同姓,我便趁机钻了空子。”
陈皎闭嘴不语,一时不知是什么心情。
许氏不理会她受到的冲击,不讲理道:“天下之大,同名同姓者比比皆是。
“你爹确实叫陈恩不假,那枚金锁可以作证。
“但他是不是淮安王,我又没见过人,误会了也在情理之中。
“反正现在我们已经离开了通州,至于往后,走一步是一步。”
陈皎痛苦地捂脸,血气翻涌道:“阿娘糊涂!”
许氏慌忙提醒,“你小声点。”
陈皎心急如焚,“那徐昭是何许人也,若晓得你把他当猴耍,我们只怕活不了几日。”
许氏倒是罕见的比她镇定,摆手道:“我儿多虑了,大不了再找机会逃跑便是。
“若逃不掉的话,到时再辩解同名同姓误会一场,总有机会活命。”
陈皎被她的盲目乐观噎得无语,敢碰瓷淮安王,她简直是个人才!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
事到如今,也别无他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可要命的是,徐昭要把二人带去给崔珏掌眼把关。
此人乃淮安王幕僚,惠州的二把手。
以活阎罗名号著称。
第4章 活阎罗崔珏
第二日一早几人继续赶路。
沿途日夜兼程,母女根本就没有机会脱身逃跑。
莫约行了近十日,他们才抵达目的地,是一处乡下农庄。
母女被安置在秋月院。
院子不大,里头只有三间厢房。
室内陈设简单古朴,床、屏风、案几样样俱全。
院里有一棵柿子树,挂满了果,这会儿已经成熟,红彤彤的甚是喜人。
两侧的院墙边则种了观赏竹,哪怕是深秋,佛肚竹仍旧翠绿如碧。
一位姓蒋的婆子负责照料她们的饮食起居。
说是照料,实则是为看管,不让她们随意走动。
那蒋婆子六十多的年纪,佝偻着背,牙已经掉得差不多了,瘪嘴,爬满皱纹的脸庞上长了不少老年斑。
一双眼珠浑浊,看人的时候喜欢打量,让人极不舒服。
陈皎有心探听徐昭等人的身份,趁着中午蒋婆子送来饮食时,偷偷把一支钗塞入她手里。
蒋婆子不敢要,连忙推辞。
许氏上前道:“蒋妈妈客气,我们娘俩劳你照料,这点诚意还请莫要推辞。”
蒋婆子瞥了她一眼,说道:“许娘子言重了,你若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那支钗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收的。
陈皎倒也没有强求,把它收进袖袋里,故意端起架子,不客气问:“徐郎君把我们撂在这儿,可是要见什么人?”
蒋婆子不动声色打量她,看着年纪轻轻,却是个精明的主儿。
她倒也没有隐瞒,如实道:“回陈小娘子的话,这阵子崔郎君外出办事,要过两日才会归来。”
陈皎微微皱眉,追问:“崔郎君是何许人也?”
蒋婆子:“他是淮安王身边的人,二位需得崔郎君过目之后,才能去惠州。”
此话一出,陈皎的脸色变了一变。
许氏受不住这个刺激,尖着嗓子问:“你说崔郎君是淮安王的亲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