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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恶女,只想造反(170)

陈皎继续道:“后面其他士绅手里的田地若有商户挂名,那把往年税收补齐,合情合理,因为商户是用余钱买的田地,他能支付这笔粮税。

“至于普通的农户,依我之见,便睁只眼闭只眼饶了他们这一回罢。

“倘若阿兄想不通,执意从村民身上补齐税收,那九娘我无话可说。但丑话说到前头,我会立马走人,不会沾染你惹出的祸事。”

陈贤树道:“九妹说的话我都听进去的。”

陈皎半信半疑,“你真听明白了我的意思?”

陈贤树点头,“听明白的,我图的不是那点税收,而是清理衙门,矛盾也不是在村民身上,而是在官绅,在衙门。”

陈皎:“你明白就好,这事就这么了了,接下来查其他士绅,有案底的揪案底,想来你知道该怎么做。”

陈贤树:“我知道。”

把他说服后,方世宏总算能回去交差了。

得知这事能顺利平息下来,方月笙甚感欣慰。

方世宏无比庆幸,说道:“得多亏有九娘子指点,若不然儿还不知要如何收场。

“那陈家兄弟非得执拗往年税收,着实让儿为难。还是九娘子善意提醒,让儿去疏通二人,她再从旁劝说,这才成的事。”

方月笙捋胡子,“如此看来,陈九娘倒是个通情达理之人。”

方世宏点头,对陈皎的印象极好,赞道:“起初儿觉得此人狡猾,且心狠手辣。后来见她体恤民情,晓得老百姓的不易,可比那两兄弟有人情味。

“她虽是一介女流,心中却有大局,传闻说她是活菩萨,可见是有几分道理的。”

方月笙:“我从官几十载,也甚少见过这般圆滑的人,只可惜是女儿身,若是男儿,定有一番作为。”

方世宏:“不管怎么说,儿悬着的这颗心总算可以放进肚子里了。”

方月笙看着他道:“召集村民,让他们备好粮税,若家中实在拿不出的,我们方家暂且借粮与他们渡过这道难关。”

方世宏点头道:“若这世间多一些像爹和九娘子这样深明大义的人,朝廷何愁一蹶不振。”

方月笙苦笑,悲观道:“只盼南方还能安稳几年罢,莫要像中原那般惨痛。”

方世宏沉默,提及中原的混乱,真真是没什么好说的。

方家人通知村民们备好粮税后,差人去衙门告知。

这事被陈皎揽下,和李县令带兵去收税,陈贤树他们则继续清查其他士绅。

年后天气转暖,风和日丽。

李县令等人一边把方家转让出来的田地物归原主进行过户,另一边则有条不紊收公粮。

村民们配合得很好,官兵也没刁难找茬儿,甚至连方家的管事和年轻人都来帮忙登记打杂。

现场热热闹闹有说有笑,全然没有先前的剑拔弩张。

力气大的搬抬,会识字的记账,人们各司其职。

陈皎很享受这种充满着人情味的态度,会跟村民们唠嗑他们种的粮食。

提到粮种,她会吹牛夸盛县的水稻,说那边粳米的口感好,能种两季稻。

又说有些农户一亩田会种水稻和小麦,把水稻收割后放掉水变成土,再播种小麦云云。

交粮的村民都没料到她一个官家娘子居然也会懂这些,无不感到亲近,同她唠了起来。

马春也健谈,会跟村民们唠一些家常八卦,有时候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裴长秀看她们跟村民打成一片,嘴角不由得上扬。

那时阳光明媚,陈皎一袭杏黄,充满青春朝气的面庞上皆是笑意。一双眼睛亮晶晶的,通身都是不拘小节的灵动。

有时候裴长秀忍不住想,这样八面玲珑,又颇有手段的女郎,哪样的郎君才入得了她的眼?

亦或许,按照传统的想法,究竟要什么样的儿郎才镇得住她?

裴长秀实在有几分好奇。

但她更多的是希望陈九娘永远都那么热烈地燃烧下去。她太特别了,是她见过所有女郎中最引人注目的一个。

就算她裴长秀在这个俗世里已经算异类了,但陈九娘比她更甚,因为她觉得她还能走得更远。

无意间瞥见裴长秀在看自己,陈皎好奇问:“你在看什么呀?”

裴长秀:“我在想,究竟什么样的儿郎才入得了九娘子的眼。”

陈皎咧嘴笑,“自然是长得漂亮的。”顿了顿,“草包美人更好,容易把控。”

裴长秀:“……”

她才不信她看得上没有头脑的男人,但“容易把控”她是信的。因为有权欲心的女人绝不会容忍身边有不稳定因素存在。

这便是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的道理。

晚些时候方月笙请陈皎吃茶,一老一少算是第一次坐下来正儿八经的对话。

方月笙似有感慨,说道:“老夫心中甚慰,九娘子有如此胸怀体恤民情,实属不易。”

陈皎心思微动,生了点小心机,说道:“不瞒方老爷子,我心中也甚慰,能在这儿结识你这样的官绅,是我陈九娘的荣幸。

“毕竟现在的朝廷是什么情形,你是知道的。在大多数官绅都中饱私囊不管百姓死活时,你们方家能怜悯村民,愿意伸手扶持,是他们的幸,也是惠州之幸。

“先前我在魏县清查时,钟家也像你们这般。但钟老夫人更有远见,为保村民安稳主动前往衙门与我商谈粮税一事。

“我甚佩服她,一个八十多的老太太,在魏县那般混乱的治理下护住当地村民安枕无忧,实属难得。

“还有盛县的鲁公,致仕后醉心农学育种,会把种粮送给周边的村民耕种。去年因着种子好,又风调雨顺,那边的收成甚好,当地百姓带新米去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