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皎:“京中的局势就靠你们把控了,我那五千兵的粮草命脉,全靠诸位扶持。”
方月笙慎重其事道:“既然选择了闯出去,就放心大胆的往前走,方家人豁出老命也会撑到最后。”
陈皎起身行大礼跪拜,“多谢方老同舟共济。”
方月笙吃力起身上前扶她,“万万要活着回来,唯有活着,才有一切可能。”
陈皎的内心暖暖的,这条荆棘之路从来不是她一个人在走,“你老人家也要好生珍重。”
方月笙点头,“老夫会好好保重身体,等着看九娘子绝地翻身,剑指中原。”
一个耄耋,一个青春。
相隔着时代鸿沟的传承,只为共同的信念,风雨同舟。
陈恩应允五千兵任由陈皎点兵,然而谁愿意去中原呢?除了裴长秀他们这帮人外,底下的士兵无人愿意去送死。
因为大家都知道北方的胡人是什么样的敌人,他们个个野蛮凶悍,把汉人当成两脚羊吃,且擅骑射,兵强马壮,过去无异于以卵击石。
之前沈乾敏跟陈皎合作过,他惜才,实在不忍徐昭他们去中原送死,也曾劝说过陈皎。
陈皎并未多说什么,只道:“沈兵曹是一直跟着我爹的人,你跟徐昭他们不一样,他们是从中原逃难来的,对胡人恨之入骨。
“这次北上,他们心甘情愿,毕竟每一个中原人都想重回故土,夺回属于自己的那片天地。”
沈乾敏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话虽如此,可是去中原绝不是现在。南方初定,许州未图,需得养精蓄锐,从长计议。”
陈皎摇头,道:“我去中原,是给南方筑墙抵御,防止胡人挥军南下,此乃未雨绸缪,绝非恣意妄为。”
沈乾敏闭了嘴,不禁对她生出几分敬重,拱手道:“九娘子高瞻远瞩,有目共睹,我沈某钦佩至极。”
陈皎还礼,“还望沈兵曹能守住南方太平。”
沈乾敏:“九娘子放心,沈某定不辱使命。”
这阵子徐昭等人在凑兵,结果只凑齐四千多人愿意跟着他们北上。这些人都是跟着他们一起走过来的,有着很深的情谊。
州府里也在筹备军用物资,崔珏知道陈皎没有退路,更知道这是背水一战。他到底不放心,想同她一起北上,被陈皎拒绝了。
孔雀羽扇在阳光下折射出五彩斑斓,陈皎透过窗棂看羽扇上的流光溢彩。
崔珏平静地注视她的举动,宽松肥大的浅灰纱衣罩在身上,冷峻的脸上笼罩着阴霾。
“我不想你死在中原。”
陈皎缓缓扭头,乌沉沉的眼珠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淡淡道:“我阿娘在京里,就算是爬,我也要爬回来。”
崔珏嘴唇嚅动,想说什么,终是忍下了。
陈皎轻摇孔雀羽扇,英气的脸上写着胸有成竹,“你不信我能活着回来?”
崔珏:“我害怕。”
陈皎挑眉,缓缓走上前,羽扇从他的下巴划过,恬不知耻道:“我知道你喜欢我。”
崔珏斜睨她。
有时候他恨透了她的那种泰然自若,丝毫没有寻常女郎的娇怯或软弱。
哦不,也是有的。
装的。
崔珏的心情很复杂,他素来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也欣赏她的独断专权,可同时又很矛盾。
他的腰忽然被她环住,那女郎仰头看他,一双眼里藏着笑意,“我阿娘就拜托崔郎君了。”
崔珏垂眸,“你还有什么要拜托我的?”
陈皎伸出指尖,俏皮地摩挲他光洁的下巴,“粮草是我的命脉,全靠崔郎君和方家想法子。”
崔珏喉结滚动,一点点把她拥抱进怀里,很用力。她的腰肢纤细,个头比他矮许多,体型也纤秀。
那么小小的一只,却要带兵北上与胡人拼命。
然而他阻止不了。
有那么一刻,崔珏喉头发堵,心中不是滋味,“陈九娘,我有些难过。”
陈皎没有回答。
崔珏道:“做手中刀,最忌讳心软。”
陈皎笑了笑,“你是不是同情我了?”
崔珏的眼眶有些酸涩,“我后悔了,后悔当初对你太过苛刻。”他把她抓得很紧,仿佛她这一走就再也回不来似的。
陈皎也有些感触,不客气道:“同情女人,是会倒大霉的。”
崔珏:“无所谓了,我只想你能活着回来。”
陈皎没有应答。
崔珏亲昵地蹭了蹭她的头,“你的阿娘,我替你照看;你要的粮草,我替你监督。
“我只要你回来,平平安安地回来。你要记住,京城里有等你回家的人。”
说这话时,他觉得胸腔有些难受,因为中原总能令他想起不好的过往。
陈皎仰头看他,那男人的眼里布满了血丝,欲言又止的模样克制而隐忍。
同情女人是要倒大霉的,他心软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觉得崔珏在这时候是最好看的。她踮起脚尖吻他,温热的气息点燃了克制的情感,再也抑制不住汹涌而出。
不管他承不承认,他就是对她心软了,害怕失去,只想把她牢牢抓在手里。
孔雀羽扇掉落到地上,这一吻掺杂着说不清又道不明的情绪。
亦或许是心知肚明的生离死别,促使二人走向对方。
对于陈皎而言,男人在脆弱的时候是最迷人的。她彻底放纵了,把便宜爹对她的掣肘发泄到了崔珏身上。
她即将动身去中原,倘若运气不好死在胡人的屠刀下,连男人都没摸过那才叫白走一遭。
指尖,从墨发穿过,舒适得令人颤栗。细密的吻落到颈项上,宽松肥大的衣袍松散开来,男人的锁骨春光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