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两桶火药的胡人哪里还顾得上应付他们,自身都一团糟乱了,只顾着逃命。
明明乌泱泱杀过来的一群人,顿时被打得落花流水,丢盔弃甲。
裴长秀一杆红缨枪,奋勇杀敌;胡宴手持利剑,专削脑袋;徐昭一把关公刀横扫千军。
这群杀红了眼的武将们仿佛不知疲惫,硬是斩杀了两名胡人将领才作罢。
厮杀持续到正午才告一段落,穷寇莫追,那些逃亡的胡人兵他们并未追击。
这场战役取得了巨大的胜利,现场的胡人尸体有上千,至于炸死的那些则不清楚,缴获战马十六匹,兵器箭矢也捡得不少。
官兵们从尸体上扒拉财物,个个喜笑颜开。
当战绩被上报到府里时,陈皎甚感满意。这一炸,想必郦州的胡人要老实些了。
现在她已经拥有足够多的筹码,为了从南方引得更多的兵源,她差人散布消息到南方,说她能引天雷轰炸胡人。
事实上不用她传播,中原的胡人们已经开始炸锅了。之前从新城逃亡的胡人经历过那种惨绝人寰的轰炸,与同族提起,无不感到恐惧。
郦州那边亦是人心惶惶,些许胡人开始出逃。
而落败逃回去的官兵说起在新城的遭遇,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只知道有东西从天而降,如惊雷般排山倒海,火光冲天,把活人吞噬。
入夏时节南方那边得知陈皎等人击退胡人守住了新城时,无不震惊。
民间纷纷流传陈九娘引天雷击退胡人的事迹,传得神乎其神。
崔珏是不信的,引天雷这种事,怎么听都觉得邪门。但她能传音讯过来,且还是首战告捷,委实叫人高兴。
陈恩拿到陈皎写给他的信函,看了不下十遍,始终不信她能靠手里头的那点兵夺得新城。
余奉桢也觉得匪夷所思,胡人的彪悍天下人皆知,区区四千多兵长途跋涉过去,怎么可能把新城攻占?
时下最热门的话题无不是陈九娘引天雷霹胡人,不管是真是假,还是引得百姓追捧,因为打的是胡人,他们恨之入骨的敌人。
也有人觉得蹊跷,说道:“天雷要真这般开眼,咱们汉人何至于被胡人杀戮成这般?”
“嗐,万一是老天爷开眼了呢?”
“我反正不信,哪有这般邪门的事,中原隔得那么远,鬼知道在搞什么名堂。”
“你莫要说风凉话,万一是真的把胡人击败了呢?”
“管他是真是假,但听说新城那边下了杀胡令,可见不是空穴来风。”
人们七嘴八舌,就此事议论纷纷。
崔珏曾跟方世林提过,二人都觉得陈皎不可能引天雷。但能攻下新城,肯定有其他东西辅助,若不然单靠那几千兵,是决计不易守城的。
陈恩显然也是这般态度。
直到宝华县那边传来消息,确认了新城被攻占,以及当地百姓听到地动山摇的惊天巨雷,和杀胡令斩杀胡人的事迹后,陈恩才彻底信了确有此事。
自陈贤树举兵造反给他造成心理阴影后,他就变得神经质,时不时疑神疑鬼。
因为他总在梦中梦到陈贤树要杀他,带血的脸,仇恨的眼神,哭泣着喊他父亲。
他原本是要杀陈皎的,结果那个闺女很长出息,竟然靠着几千兵一战成名。
陈恩的心情很奇怪,他一点都不高兴。当初陈贤树就是放了兵权给他才酿成大祸,现在陈皎手握兵权,且又在中原,还拿着什么“天雷”的玩意儿。
那东西既然能击退胡人,为什么不献给他这个老子呢?
她是不是也有反心?
有些东西一旦在心中萌芽,就会令人扭曲。有了陈贤树的前车之鉴,陈恩看底下的子女们不禁充满着审视。
他养了那么多儿女,那么多妻妾,究竟谁才是真心待他的?
在某一刻,连陈恩自己都怀疑,身边没有人对他忠诚,因为他不信任任何人。
陈皎在中原的举动令中宫的郑氏不安,陈贤戎也是觉得邪门。他现在已经是太子了,陈贤树垮台,再无人能动摇他的地位。
本以为能松口气,不曾想陈皎搞了这一出。
郑氏不痛快道:“她一介女流之辈,有什么本事能引得天雷相助?”
陈贤戎道:“阿娘别被忽悠了去,中原的胡人是什么样子,谁人不知?九娘手里肯定有鬼名堂。”
郑氏:“那天雷究竟是什么东西?”
陈贤戎精明道:“我管他是什么东西,只要爹想要,她就得交出来。”顿了顿,“当初大哥手里握了兵,结果造反了,现在九娘手里也握了兵,如今又有什么连胡人都惧怕的天雷,爹定然不会放任她在外头,谁知道她会不会把矛头对准自己?”
此话一出,郑氏点头道:“我儿说得甚有道理,得赶紧把她召回来才是。”
于是为了把陈皎除掉,陈贤戎私下跟郑章商议,让他旁敲侧击怂恿陈恩把陈皎召唤回来。
郑章也隐隐不安,皱眉道:“她手中握有天雷,那东西能击退胡人大军,可见其威力。”
陈贤戎:“正是这个道理,舅父你想啊,现在九娘在外头,手里还有兵,万一她像大哥那般,后果不堪设想。”
郑章沉默不语。
陈贤戎继续道:“九娘比大哥可怕得多,本以为去中原必死无疑,结果绝处逢生,竟然能把胡人给图了,可见其凶狠。我们不可不防,甚至在必要的时候,得先下手为强,最好把爹拉到一条船上下手。”
郑章看着他道:“三郎倒是长进不少。”
陈贤戎冷冷道:“托九娘的福,是她教的,我有样学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