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斩风月(16)+番外
沈七并没有将碗递给她,转给了一旁的白祎柔,白校尉那张脸实在太会骗人了,两眼泪儿一抹变成那寻常柔弱姑娘。她接过碗,抿了一口,盯着粥碗看了会儿,竟将那碗递给了嬢嬢:
“嬢嬢,我们都是新来的,有些什么不懂的,还要您同我们说说呢。”
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小块干饼,悄悄的塞进嬢嬢手中:
“这是我剩下的唯一口干粮了,嬢嬢收好。”
边说着,她眼眸含泪,微微颔首,抬眼看向嬢嬢,可怜极了。
那嬢嬢端着两碗粥,大抵是颇为受用,粮食乃硬通货,白祎柔面上又像个软柿子,身边跟着的两男子也不像能担事儿的,嬢嬢将干粮藏好,撇撇嘴:
“说罢,想问些什么?”
这一来一回将沈七和王耕牛看傻了,白校尉拿捏人心真当有一手。
白祎柔上前轻轻拽住嬢嬢的胳膊:“就是想问问,这庄子施了多久的粥,我还听说这庄子上还会招人呢。”
嬢嬢上下打量白祎柔,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露出一截还算得上白皙的皮肤:
“粥是一直有,就是现在是不怎么招汉子了,但是招姑娘,长得水灵的最好。”
这话一说自然不言而喻,这庄子中的汉子买的是苦力;姑娘那就是皮肉。
白祎柔听罢,那眼泪又滴答滴答往下落:“相公,咱们的命好苦啊……”
猛地扑进沈七怀中,沈七作势揽住白祎柔的肩膀:“娘子,是我没出息,连你和你腹中的孩子都照顾不好!”
她面上哭着,手狠狠的掐了一下沈七,贴近他的耳朵,看上去就像小两口互诉心肠,可只有沈七知晓白校尉在说什么:
“胡诌有个度!我什么时候肚子里有你的孩子了。”
沈七被掐了一下,嚎的更大声了,周边的人都看向他,就连守庄子的汉子都注意到了这里,白祎柔见状更是用力掐他,嘴上还念叨着:
“相公!我不怪你!”
在外人眼里,不过是小两口抱着互相哭,这灾年见得可不算少。就是那小娘子长得确实挺俊俏的。
蹲在四人旁喝着粥的男子小声咂舌:“啧啧啧,若是真的觉得命苦,就别让小娘子哭了,小心庄子里的汉子将你娘子掳去了……”
白祎柔耳尖,听了哭的声音更大,嗓音清亮,引得守庄的汉子都往这里凑了。
旁边大哥砸吧嘴的声音更大了:“完蛋咯……”
可还未等汉子往过走,大道上一阵马蹄踢踏,轮子吱呀撵过土路,一辆马车堪堪停下,荡起的尘土惹得不少蹲在地上喝粥的人都躲开了。
有个汉子的手都要拽上白祎柔的后背了,被这辆马车惹得生生停了手,往马车方向迎去了。
白祎柔心中恶狠狠,究竟是谁!害了她的事儿!
从沈七的肩头扶起,这厮快要憋不住笑出声了,白祎柔没理他,绕过他的肩膀看那辆马车:
一身量挺拔,着一身深青色绸袍的人从那马车上踏下,稳稳的踏在马夫方才放下的脚踏上。
两撇八字胡挂在薄唇之上,面色白皙,一点朱砂痣点在眼底。
白祎柔恨得差点咬下腮帮子一块肉,低声念叨的像吐刀子,恨不得扎进那人身上:
“祁江,怎么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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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小娘子
◎ 两个伙计手中抄着锄头走到了马车跟前,马车上下来的人穿着华贵……◎
两个伙计手中抄着锄头走到了马车跟前,马车上下来的人穿着华贵,两人不敢怠慢,有些狗腿的迎上去。
“老爷,您来庄子上是……”
这庄子上倒是会来一些贵人老爷来商讨买卖,这也是二人不敢怠慢的原因。眼下这庄主恰好又在庄子上,二人又接着问:
“老爷,您是来谈买卖的?”
祁江根本就没有搭理二人,扶着王秉彦搭过来的胳膊,踩着步踏下了马车,站定了才看向低头的二人,脸色实在有些不好。
身边穿着青色粗布衣服的王秉彦一步跨上前,隔在了三人间:
“我们老爷上次约好了同徐老板商谈些生意,结果怎么也没等到徐老板,只好自己来了。”
“还请两位小兄弟前去通报一番,老爷南边来的,一路舟车劳顿,也想早点歇息下。”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两块碎银子塞进两人手中。
两位伙计眼见着银子落手中,来回掂了掂,更是低眉顺眼,连连朝着祁江拱手:
“老爷真是大方!我这就去通报庄主,老爷稍等片刻。”
说着将手中的锄头往边上一抛就往庄子里面冲,留下那个来招待着二人。
“让开!都让开位置,”这人挥舞着锄头将围作在周围的人驱散开,也顾不上会不会伤到男女老幼:“老爷马车要进庄子!都给我让开!”
一路清开,饿的久了得人哪比得上吃饱饭的汉子,有几个没有来的及起身退开都被铁锄头砸了个正着,刚巧扫到了白祎柔一行人身边。
那坐在地上的嬢嬢腿脚不便,还没来的及起身,那锄头就照着她的肩膀抡去,白祎柔连忙拉起她,将将躲开了。
嬢嬢被这一拽闪到了腰,哎呦呦的揉着腰,却也不敢做声,只是捏着白祎柔的手:
“真是谢谢小娘子了。”
说罢,嬢嬢也只是扶着腰挪开了位置,白祎柔知晓这些流民都是靠着庄子吃饭,欺辱到了头上也是不敢做声,皆是听话的腾出了地方。
她叹口气,送着那嬢嬢离开此处。回头便看向那马车前的祁江,那人站的端正,轻抚八字小须,除了那过人的样貌外,同那目中无人的富贵老爷没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