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父愧疚看向沈意脸上的伤口:“意意,爸爸对不起你,刚刚他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没事。”
沈意先一步打断了江父的话,极力装作没事人的模样:“您也去看看吧,这么晚了不安全,这里我来收拾就好。”
虽说江父的腿脚不好,但江胖宝的体力有限应该也跑不了太远,如果是她去寻找的话,陌生的巷子里那些弯弯绕绕可能会迷路,只会让情况变得更麻烦。
无论如何,现在都太晚了,不能让一个小孩独自在外面待着。
江父也知道这个道理,虽然心疼沈意,也只能丢下一句“等回来我狠狠揍他”,就同样着急得出去寻找。
沈意蹲在了地上。
看着地面上的一片狼藉,她拿来了一个垃圾桶,沉默收拾着。
虽然左手现在还不太能使得上力气,但是一只手做
这种事也不影响。
直到——
一片陶瓷碎片划破了沈意的手指。
鲜血滴落在地面上。
这样的伤口,车祸之后她身上不知道有多少,实在不算什么。
可偏偏,沈意没忍住。
她将脸埋在膝盖上,无声哭泣。
沈意曾经最爱闹腾,做什么事动静也大,从小就连哭声也都比别人响亮。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居然学会了这样安静的流眼泪。
她理解江家宝的,也不怪他。
从小到大一起生活的姐姐突然离开,他这么难过伤心都是正常,她甚至感到高兴,有人这样舍不得江月。
沈意抬起手,用手腕擦了擦脸,仰起头想要止住眼泪好继续收拾,却通过半开的大门,正巧对上了少年那双暗沉的眼眸。
一如既往。
阴鸷、深邃,却又带着更多隐晦情绪。
*
沈意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许清折进门之后动作迅速,很快将地上的狼藉都收拾完毕,甚至还去屋内找到了把拖把,将地面拖得比之前还要干净。
沈意则是盯着地面。
地面上的水渍未干,此刻黑得发亮,甚至有着淡淡光影,就像是反射出了月亮。
许清折则是将拖把洗干净放回原处,又仔细洗了手,走出屋来,却看见沈意还是刚刚那副模样发着呆,眉宇间掠过一抹忧虑。
“沈意。”
他喊她的名字,快步走了过去。
“……欸。”
沈意慢半拍的反应了过来,在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许清折之后,终于意识到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谢谢你帮我。”
许清折没回应,而是问道:“要不要出去走走?”
*
散步的目的地不知为何竟是许清折家。
沈意也不想说话,只是安静坐在椅子上,抬起头任凭许清折帮忙给自己的伤口换药。
在棉签沾着碘伏擦过伤口的瞬间,因为疼痛不沈意由伸手抓住了许清折的手腕,想要制止他继续的行为。
“抱歉,我会轻一点的。”
许清折这么说着,却见沈意依旧没有要松开手的意思。
也是。
从今天他见到她开始,她就一直是这副有些呆的模样,反应总是要慢上半拍。
许清折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棉签换到了另一只手上,在沈意反应过来要再阻止之前,就先结束了消毒。
他找来纱布,用医用的胶带在沈意的额头上固定,道:“好了。”
沈意的目光却不知何时越过许清折,看向他身后的医药箱,又看向他。
她什么都没说,但意思很明白。
他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储备这么齐全。
许清折不想和她解释那么多自己的事情,简单带过:“我以前经常和人打架,总会受点伤。”
好在沈意只是点点头,也没有要追问的意思。
沉默了会。
沈意主动开口:“我还以为你会追问我发生了什么。”
许清折则是收拾着医药箱:“虽然这么说不太礼貌,但事实上我目睹了全程。”
他本只是听说沈意搬了过来,想去看看她,却没想到刚好撞上了那尴尬的一幕,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也因此,他更加怜惜沈意,明明不擅长安慰人却还是凶巴巴道:“是那个小孩不懂事,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去帮你揍他一顿。”
沈意感到淡淡的头痛。
不由想到宋炀那些嚣张的发言,让她暗自思考身边怎么会有这么多用暴力解决问题的人。
揍江胖宝一顿有用吗?
或许有用,毕竟江月也是把他揍服的。
可两件事性质根本不一样。
揍服了江胖宝,他只会更怨恨她,真正的敢怒不敢言,那样没有意义。
沈意觉得头痛,也还是担心江胖宝的安全,起身道:“我该回家了,今天也谢谢你。”
“好。”许清折没有任何挽留她的理由,起身道:“我送你回去。”
回去的路上,和来时一样沉默。
沉默到许清折感到不适应,回想起她以前说话时叽叽喳喳的模样。
她和他生活的不是一个世界,所以她会对这里的一切好奇。
一元一块的豆腐、巷口老式的缝纫机,以及路边三五成群的小狗。
任何平常的事务,都会让她产生兴趣,对此滔滔不绝说个不停。
虽然他不怎么搭理她,目光却从未离开。
她总会问他“这是什么?”“这个要怎么用?”“好厉害!”,许清折曾经觉得她很吵闹,全世界最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