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一下击倒了哈利，他恨自己。为什么……他不能接受自己在天文塔上看见斯内普站在邓布利多身边时突然放松的警惕。他竟然在最后信任了斯内普，把他看做自己人！哪怕只有一点，哪怕那天平只有些微的倾斜……

他还认为邓布利多是对的，邓布利多信任斯内普却是付出了生命。

哈利痛恨自己，他恨自己最终甚至仍想从斯内普的眼中看见一点儿悔意。以证明自己不是完全的愚蠢，以慰藉他卑劣的心灵——来逃脱他在邓布利多死亡中所应当承担的责任。

他不该相信斯内普！

“回击啊！”哈利冲他狂叫道，“回击啊，你这个懦夫——”

“懦夫，你是说我吗，波特？”斯内普冷冷地说，饱含着厌恶，“你父亲从来不敢攻击我，除非是四对一，我倒想知道你会叫他什么呢？”

“昏昏倒……”

“多么无力……”

哈利站了起来，他步履蹒跚地朝斯内普走去，他现在像憎恨伏地魔一样憎恨斯内普了——

“神锋无——”

斯内普轻挥魔杖，魔咒再次被击退。但这时哈利离斯内普只有几步远，终于可以看清斯内普的脸了。斯内普不再冷笑或讥笑，闪耀的火光映照着一张充满愤怒的脸。

哈利集中全部意念想道：“倒挂金——”

“不，波特！”斯内普大叫道。随着一声巨响，哈利向后炸飞了，又一次重重地摔在地上，他听见海格的大喊声和牙牙的狂吠声。

斯内普走近哈利，他的长袍舞动着打在哈利的脸上。燃烧的木屋映照出斯内普苍白的脸庞，脸上满是憎恨，同杀死邓布利多时一样。他用脚尖踢开哈利掉在手边的魔杖：“你竟敢用我的魔咒来攻击我，波特？

是我发明了这些魔咒，没错，混血王子！

你要用我的发明来攻击我，像你地肮脏的父亲一样，是吗？我说不……不行。”

“那么你杀了我吧！”哈利喘息道，他一点儿都不害怕，只有愤怒和蔑视，“像杀他一样杀了我吧，懦夫——”

“不许——”斯内普尖叫道，他的脸突然变得无比疯狂，毫无人性，好像同他们身后火屋里厉声狂吠的那条狗一样痛苦，“——叫我懦夫！”

“你就是……”

这声音很轻，却如同雷电般击中了斯内普。

陆尤思像一个游魂站在他们身后。

斯内普猛地回过身。

“是你。”他说，脸上带着奇怪的表情。

“你杀了邓布利多……”陆尤思艰难地说，“你为什么杀了他，哪怕他马上就死……”

“闭嘴！”斯内普大喊，朝前走了两步把魔杖对准陆尤思，“看来你喜欢自投罗网，是不是？如果把你交给黑魔王，将是一件不下于杀死邓布利多的大功！”

“你就为了这个‘功劳’？！”陆尤思朝前一步，斯内普的魔杖几乎抵住他的脖子了，他看起来几乎是质问。

“你就这么……你就这么贪生怕死，这么……”陆尤思找不出形容词，他摇摇头，“我不信，你不是这样的！”

斯内普愣了一下，他好像听到了今天最好的笑话，他的脸上刻满了厌恶和迁怒：“我从来就是这样的人。”

“你胡说！”

斯内普后退一步，他好像为陆尤思过分的愤怒感到焦躁不安。

“我以为你爱莉莉。伊万斯，这么多年，你的守护神都是牝鹿！所以你把预言告诉汤姆后就为邓布利多做事。你对邓布利多言听计从，把不重要的信息给伏地魔，而隐瞒真正重要的。

你以为我们不知道？

如果你真的忠于伏地魔为什么不把汤姆和我的事告诉他？

现在你说，就为了‘功劳’，你去杀死了邓布利多？”

哈利愣在原地，现在没有人去注意他了，刚才看起来马上要给他一个死咒的斯内普已经把全部的注意力给了另外一个人。哈利听着陆尤思的话，他想起邓布利多也曾这么说过：当斯内普知道了事实真相后后悔莫及，并且他就是为这个才倒向他们的。

“我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猜测，”斯内普冷漠地说，“我的主人一直是黑魔王，我效忠于他，我的一切行动都尊照他的意志。”

哈利刚才从陆尤思话里得到的侥幸一下子飞灰湮灭。是啊，斯内普杀死了邓布利多，这是哈利亲眼看见的，所有的事都抹灭不了这最有力的证据。可要是邓布利多没死呢？要是一切都只是他们布的一个局……

哈利越想越觉得激动，他看向面前争执不休的两个人，希望从他们的话中得到直接证据。

“那你为什么阻止那个食死徒对哈利。波特钻心剜骨？”

“黑魔王希望亲手解决他。”

“一个钻心咒并不会要人命！你就是看不得莉莉。波特的儿子受伤是吧，你总是护着他。我以前就发现了，只要一提到波特，你总是第一个贬低他。可是哈利。波特一出事，你总是第一个到！

我不信你还会忠于伏地魔，既然你那么爱她，这么多年都还爱她。肯为了她——一个死去多年的女人做间谍，那么你一定恨透了伏地魔，你又怎么会杀了邓布利多？”

哈利看着斯内普巍然不动的背影。

“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斯内普说，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吐道，“我并不爱她……或许曾经喜欢过，那不过是没得到的原因。而现在，权利显然更为实际，在邓布利多必然会输的情况下——他受了重伤。我杀了他能为自己争取到你想象不到的好处，我为什么不这么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