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我死后男主追悔莫及(259)
那个异域面孔的青年若与她两情相悦,周暮觉心想,他应当坦然地祝贺。
他从未想过让朝笙替自己的父亲守着。
人活着,得到了那份深情便罢,没道理要一个女子为死去的丈夫付诸一生。
但是。
但是,他荒谬的心意呢?
她可以选择任何人,除却他——这一点,周暮觉心知肚明。
一个继子,如何能对自己的继母起心思?
风吹过,窗帘飘动,如她翩然的裙摆。
月光盈满寂静的房间,轻轻地落在了周暮觉的掌心。
他凝视着满捧雪色,无端想起清晨握住的素手。
周暮觉的手指虚合,却又很快松开。
这是错的,到此为止。
他静静地想。
这决定做得很快,但周暮觉心中并没有释然的感觉。
二十四年,头一次开了窍,妄想的却是父亲的遗孀。
“真是疯了。”青年喃喃自语,长睫在眼下映出清浅的影子。
*
“那电影真的好看嘛?”
次日是周天,朝笙放假,并不用去学校,因此又直接睡到了中午才下楼。
阿柳一边在那擦花瓶,一边回身同倚在沙发的朝笙说话。
朝笙正想着昨天电影的剧情,一旁的小丫头嘴快,笑嘻嘻道:“怎么不好看?我哥哥说,洋人的电影新鲜得很,男男女女都露着胳膊大腿,开心了就抱在一块儿亲嘴。”
“信春!你……”阿柳眉毛一竖,面皮儿发红,“呸呸呸!小姑娘家家怎么这么不知羞?”
名叫信春的小丫头一脸无辜:“洋人就是这样的嘛。”
“太太,你说对不对?”
阿柳期待地看向朝笙,她十分不希望自家太太去看了这样伤风化的东西。
尽管女子嫁了人,敦伦之事,该懂的都应该会懂。但守旧的人们——尤其男子,又总期望她们依然保持矛盾般的贞洁。
最好有娼妓的身段,圣母的心魂。
真是怪异。
朝笙笑眯眯道:“清明时你们放一日假,你们自去电影院看看。”
信春眼中亮了,她一直想看电影,只是周家发的工资,尽给了哥哥拿去做上学的开支了。
“是太太请我们看吗?”小丫头会撒娇,声音软绵绵的。
“自然。”
信春小小的欢呼一声,哒哒地跑过来摇着阿柳的手臂:“一道去看嘛。”
阿柳哼哼几声,语焉不详地应了下来。
周暮觉进门时,听到的便是家中佣人与她的嬉笑声。
他不自觉,也牵出一个笑。
“少爷,你今天回来的可真早。”阿柳见他推门而入,连忙上前问好。
朝笙也望向了他。
他对上了她清澈的眼睛,却很快挪开了目光。
“今天是周日,学校既然放假,银行自当也休息。”他今日出门,倒不是去银行工作。
待答完了阿柳的话,他才又望向朝笙,温声问道:“太太,你现在有时间吗?”
朝笙微微歪头,不解其意:“有的。”
“有事与你相商,可否同我去书房?”
他的语气,比第一次见面时还要客气。
周暮觉没错过朝笙眼中的意外。
但女子起身,只微微抚去了衣上的褶皱,答了句“好”。
阿柳和信春对视一眼,觉得少爷今天的态度似乎颇为郑重。
也不知是什么事情。
她们压下好奇,各自散开继续去忙碌了。
两人一前一后去了书房。
林朝笙从前也会来书房,多半是打算找周鹤亭斗气吵架,但等进来了,又一句话都不敢说。
这儿原是周鹤亭办公的地方,朝笙扫过里头的书架,发现多了不少古籍和国外书籍的译本。
她想,应该都是周暮觉的。
周暮觉将门半掩上,朝笙回过头来,能看到走廊上往来的仆从。
她以询问的目光看向周暮觉。
“先前是我疏忽,一直没给你备上司机。”青年缓缓开口,“今天上午拜托了忠叔,替你寻了一个可靠的新司机。以后你上学或是见朋友,都会方便许多。”
朝笙眨了眨眼。
周暮觉在想到这件事的时候,曾有一瞬疑惑,为什么家中只有一个基本上是只为父亲所服务的司机——
后来又觉得既是夫妻,便不必分得如此清楚。
但他不是周鹤亭,他不能这样。
——因此,在做完那个决定之后,周暮觉决心更为郑重的避嫌。
朝笙道:“但忠叔,我觉得挺好的。”
青年声音温和:“新的司机我已经见过了,也是本分之人。”
“不过,若你更习惯忠叔,我用这位司机亦可。”
朝笙这才点了点头:“如此,谢谢少爷了。”
他细细看着她的神情,却发现似乎并没有什么起伏的情绪,除却诚心诚意的感谢。
她确实,未曾洞明他隐晦而黯然的心思。
挺好。
他敛眸,书房里安安静静的。
剩下的话早已经打好了腹稿,开口时却觉得喉头有几分滞涩。
“还有一事。”
“我知你与父亲感情甚笃,作为他的儿子,我无意、也无权干涉你的决定——只是先前我还未问过你的打算。”
“四伯公他们,对女子向来严苛,要求你守旧。然我觉得并无必要。”
“你我年少之时,溥仪皇帝还没有退位。及至十四五岁,革命爆发,现如今已是民国九年。”
“绵延两千年的封建王朝都可以消亡,何况是落在女子身上的束缚。”
说这些话,虽然是为了铺陈,字字句句却都真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