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我死后男主追悔莫及(294)
卖去了妓馆,她究竟仍是洒扫的丫头,还是别的,都由不得自己做主了。
“可我已拿回家里那么多钱……”信春声音瑟瑟,期待地看着自己的亲人。
信春提及这个,她母亲便生气:“不晓得你先前私吞了多少。你在公馆里享福,攒下那么多铜元,不拿回家里,看你哥哥受苦——”
“挑灯夜读,煤油灯都不舍得点。”
铜元……偷偷攒下的铜元?
啊,是太太给她的零花钱。
战事起了,仍要好好的活。钱越多越好,信春的母亲与兄长略一合计,便打算抛下这小姑娘换个舒坦的前程。
她咽下眼泪,怔怔看着被兄长所抵住的大门。
木门老旧,她用在周家打扫挣的钱,赁下了这昏暗的房间。
门忽然倒了,兄长也倒了。
母亲发出凄厉的惨叫。
她的太太,她温柔而安静的太太。
神情冷淡得惊人。
公馆里那些孔武有力的保镖,摁住了她的兄长。
“信春。”太太唤她,“要不要和我一起走呀?”
信春渐渐缓过神来,她知道先生和太太要去港市。
战火烧不到那,军阀的手伸不到那,那儿有周家的分行,有太太要继续去念的学校。
“太太,你已经给了我很多钱了……”
太太道:“可是,周先生还没完全学会你编头发的手艺。”
信春抹了把眼泪点头:“我跟太太走。”
于是她看到,太太的神情终于柔和了下来。
母亲扑了上来,又被周家的保镖拉开。
信春这次没心软,也没回头。
去往港市的航班又添了一个人的名字。
*
要带的行李并不多。
阿柳已回了家,公馆里除却这对新婚的夫妻,只剩下信春和阿忠。
朝笙自己仔仔细细收拾着东西,周暮觉在一旁,发现她将首饰和夏天的衣服装在一个箱子里,书则装在了另一个箱子里。
“这些都不要了么?”青年看向朝笙的梳妆台,她的首饰其实是很多的。
“轻装简从。”朝笙指了指自己耳旁坠着的山茶花,“带上这个便好啦。”
周暮觉笑道:“都带上也不妨事。”
“不过,如今舍了,等到了港市,我再替你添上。”
他声音轻淡,又给朝笙许下个小小的誓言。
似乎他们会很顺利的去往港市,不受到战争的半分影响。
“我都记着了。”朝笙望向他,微微弯了弯嘴角。
周暮觉心跳漏了一拍,几乎有一瞬间,以为自己的妻子看出了端倪。
但朝笙很快挪开了眼,去替信春收拾行李了。
夜里,月亮寂寂地照着,这座城市的繁华似乎陷入了沉默。
整座公馆都静悄悄的。
灯已经熄灭了,周暮觉半点睡意都无。
他并不畏惧战争,或者死亡——对于渺茫的前路也怀着坚定的决心。
但他终究不是孑然的一人。
“睡不着?”朝笙的询问低低响起。
周暮觉一愣,便见她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她鸦色的、如云的长发散落,被澄明的月色映照着。
周暮觉眉间涌上歉疚:“我吵醒你了?”
“没有。”朝笙轻轻地搂住了他,道,“我也睡不着。”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周暮觉温声说,“等去了港市,仍照常的生活。你是不是没有去过那么远的地方?”
他的妻子点了点头。
青年便不自觉地回抱住朝笙,道:“其实,和海市也很相像。商业发达,港口众多,不过,气候很不一样。”
“大概会热上许多?”
“对。”他的声音低沉而和缓,带着安抚之意,“那里的夏天热且潮湿,植被郁郁葱葱,这点又和海市不同。”
周暮觉去过很多地方,当地的风物皆能一一道来。朝笙靠着他,偶尔提几个问题,大多数时候只静静听着。
周暮觉在这样的讲述中感到心神似乎都安宁了下来,等他再望向朝笙时,她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
“唔……我讲的也不算无聊吧?”青年自言自语。
他俯身,亲了亲朝笙的额头,然后将她小心地抱到了枕头上。
风雨欲来的前夜,两个人拥着沉沉入睡,似乎流离、战火,真的与他们无关。
第207章 黑莲花与君子(完)
月季灿烂的开着,常春藤在风中轻轻摇曳,黑色的吉普车驶离了公馆,往机场的方向而去。
信春年纪小,遭逢大变,性情似乎一夜之间就沉寂了下来。她伏在车窗旁,安安静静地往外看去。
路上都是人,行色匆匆,带着繁重的行李,往车站或者码头走。
几周之前,滨江大街上黄包车来往不绝。衣着华美的富绅,风流恣意的交际花,人人都享受着远东明珠的繁华。
升平的岁月何其短暂,只要上位者的野心不曾停歇,战争随时都会发生。
车开着,经过乌泱泱聚集的人群。
是哪所大学的学生,正在外头抗议。
有人哭,有人叫,有人被军警推搡着往前走,战争失利,人人自危。
忽而有枪声响起,爆裂开大片的哀嚎。
朝笙下意识地捂住了信春的耳朵,而自己的眼睛也立刻被一双温暖的手覆住。
阿忠咬牙,继续往前开。
“别怕,朝朝。”青年的声音低得仿若叹息。
朝笙却将一只手颤颤地抬起,落在了周暮觉的手腕上。
掌心有温热的液体溢出,湿漉漉的,周暮觉看着她指节发白,用力将自己的手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