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悸(90)
包
的另一边突然出现一只男人的手,孟鞍抬眼,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
陆勘刚刚运动完,一身热意,手上拿着一瓶矿泉水,打量她一眼,“你拿不动?”
孟鞍没回答,隔了一两秒,才说,“没有,我等小程。”
陆勘没说话,拧开矿泉水,仰头喝了口,场上人再次集合,开始新一场的比赛。
孟鞍瞟了眼旁边人,他坐在小马扎上,目视着前方篮球场,手上旋着矿泉水瓶盖,旋上又拧开,再旋上。
孟鞍看他这场不会再上,视线不经意扫过他露在外边的手臂,小麦色的皮肤上有汗水的痕迹。
他忽然侧过头,孟鞍来不及收回视线,两人都愣了一下。
孟鞍敛眸,镇定地往他身旁看了眼,又转回篮球场上,看了十来秒,拿出手机,发信息问小程还要多久。
夕阳的余晖洒下来,陆勘看了两三秒她的侧脸,停顿片刻,说,“能给我一张纸吗?”
孟鞍哦了声,从口袋里拿出刚刚张航宇没要的那张,递过去给他。
他接纸的手似乎顿了顿,孟鞍也反应过来,解释,“这是刚拆出来的,干净的。”
他低嗯一声,拿面巾纸随意擦了擦身上的汗。
一阵清风吹过,球场上声音嘈杂,或欢呼或笑骂,这一方天地却很安静。
陆勘思索片刻,再次开口,“你们不是有四个人?”
“篮球赛没让录音师来,小纪感冒了在宿舍休息。”
陆勘看她一眼,“你怎么样?”
“我没事。”
他又问,“等会回宿舍?”
孟鞍看着场上人拿球传来传去,“不回,我们去犬舍。”
陆勘把手里的纸巾再揉过一遍,侧眸瞥她,淡淡道,“你现在不怕狗了?”
孟鞍转过脸,黄昏的光影落在他眉宇之间,他表情十分自然,仿佛这是很平常的问题。
孟鞍觉得像有人用钝器在她心上轻轻一锤,不是很痛,却让她不太舒服。
她不知他为何突然说这些,有话在唇齿间过了一遍,没能说出来,压在心头。
她别开脸,声音冷淡许多,“杨和平会把狗看好。”
小程在这时急急忙忙跑过来,孟鞍起身拿起摄影箱,让小程带好摄影包,转身就走了。
篮球赛结束,一身汗的男人们三三两两往外走。
陈辉四处张望,“刚刚还看见人在这儿……”
旁边一个拿篮球的男人笑道,“人家早走了,真是的,走了怎么能不给你打招呼呢?”
陈辉瞪他一眼,“瞎说八道什么。”他边喝水边抹了抹汗,嘴里囔囔,“打球去了,都没注意。”
有人切了声,“就你?你进了几个球?我还以为你眼睛在场外。”
陈辉不以为意,“你好意思说我,我吊打你没问题,改天我们单挑。”
“挑就挑。还吊打我,吹牛不打草稿,你前两场进过球吗?”
陈辉不服气地说,“开始手感不好,你们那队是陆队今天手感不错,被他压着打了两场,后面我手感才起来。算了,懒得和你们扯……”
几人在后面笑道,“不想和我们聊天,找别人聊去喽。”
陈辉本来没想去找孟鞍,下午放假,大家都打了球,洗澡就排了会队,磨磨蹭蹭捱到了女同志的用水时间。
陈辉擦着脸出来,就看见孟鞍端着脸盆走过来。
陈辉高兴地凑过去,“嗨,好巧。”
孟鞍看他一眼。
陈辉挠了挠头,“不好意思,耽误了你们一点时间,你一个人来洗漱?”
这话问得很多余,孟鞍点了下头,继续往前走。
“你带没带手电筒?晚上太黑了,要不我送你?”
孟鞍停住脚步,“我不是第一天来这里。”
陈辉哦了声,有点尴尬地笑起来,“也是,只是我以为你们女生都是结伴……”
孟鞍耐着性子等他说了几句话,她觉得有些关心十分莫名其妙。
陈辉说着,看孟鞍没什么反应,摸了摸鼻子。
孟鞍脸色漠然,“讲完了?”
“……完了。”
孟鞍点点头,什么都没回应,转身走了。
黑夜里,陈辉哑然地望着女人离开的背影。
。
孟鞍一连几天都没在食堂吃饭。
纪灵感冒鼻塞得严重,晚上睡不好,白天头昏脑涨的,除了去卫生队挂水,就是待在宿舍休息。
休养了几天,她终于快好了。
傍晚,孟鞍结束拍摄,照常给纪灵从食堂带饭,她捂着口鼻掀开帐篷,把饭盒放在餐桌上,先用湿巾擦了擦脸,“今天风沙好大,路都看不清了。”
“那他们还训练吗?”
“照常。”
纪灵打开饭盒盖,眼前一亮,“今天有大白菜?”
这边隔一段时间就会有物资运输车过来送补给,但叶子菜难以储存,送来的量不多,隔段时间才能吃一次。
“快吃吧。”孟鞍说。
两人饭吃到一半,帐篷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哨声,由远及近。
没多久,值班的战士跑来她们门口高声喊道,“导演,你们关好门窗,沙尘暴要来了!”
“好。”孟鞍站起来。
孟鞍把饭盒收拾好,去窗边往外看了眼,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更浑浊,平日纯净的蓝天染成了黄色,漫天黄沙正从远处荒原席卷而来。
风声呼啸,沙子从窗户漏进来,孟鞍赶紧关上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