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义兄(101)
“可如今你就是我的妹妹,这不可更改。”
眼见裴明绘的情绪越来越不可控,裴瑛将她抱进怀里,试图安慰她的情绪。
可是却被裴明绘一把推开,她死死盯着裴瑛,最后失声痛哭:“我哪里不如她……”
“你胜过任何人。”裴瑛见她情绪已然失控,眼疾手快一把拉住裴明绘的手腕,一用力便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而后长臂一拢,便将她锁在自己的怀里,她反抗的两条手臂也一同禁锢在他的臂弯里,不论她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裴瑛玄色的朝服袖子顺势覆住她的颤抖的脊背,像是披风一般替她挡住夜风。
“我告诉过你的,任何人都无法与你相比。”
沉静的,不可动摇的话语传进她的耳朵里,却依旧没有办法让她冷静下来,裴瑛担心她情绪激动过度,会对她的心智不好,遂再度温声劝道:“子吟,不要想这些了好吗?难道我们现在不好吗?”
裴明绘眼眸朦胧,水雾遮光,眼眶泛起红晕,瘦削的肩膀颤抖不停,若非裴瑛压制,她定然又要挣扎起来。
裴瑛闭了闭眼,随即抬手打在她的颈上,力度掌握得刚刚好,裴明绘的身体渐渐软了下来,脑袋也伏在裴瑛的肩上,不再动弹。
裴瑛久久地闭上眼睛,月光浮漾在他纤长的睫羽之上,流动跳跃着银光。
他又睁开了眼睛,月光便从眼睫的罅隙处漏了进去,照亮掩藏在深处的情感。
别怕,别怕,他的手竟然在颤抖,一下接着一下抚摸着她的脊背。
而后,修长的手指穿过了她冰冷柔滑的发丝,缓缓扣紧她的后脑,让她深深嵌入自己的怀里。
一个温珩罢了,为兄很快就会将他除掉。
树叶风动,婆娑不止。
瞬息之间,裴瑛所有情绪收入眸中,漆黑的眸子流露出冷冽而又危险的光,穿过枝叶层叠的树荫,无声却又危险地警告来人。
草丛摇动,似有慌张践踏枯草落叶的声音传来,看来暗中窥伺之人已然匆地跑开了。
第48章 愤怒的裴大人
等到裴明绘再次醒来的时候, 天业已亮起光亮来,它透过光洁的窗子上的绢布,又穿过床帏的交织经纬线, 轻柔地落在她微微涣散的眼眸之中,照亮她眼底的混沌与疲累。
她怔怔地盯着帐顶, 一直盯到眼睛发涩发酸,方才转过头来,一转过头,便见裴瑛依旧在此处守着。
她的神思立马回拢,回想起了昨夜那勘破情谊之后绝望的争执。
裴瑛业已换下朝服,只一袭白色的不染尘埃的衣袍, 同色缀着暖玉的云纹腰带勾勒男人本就窄而劲的腰身, 如锦缎一般的墨发只用一根发带束着。
他就坐在长案之后,兀自沉默着,听得被衾响动之声,便站起身来, 走了过来, 撩衣在裴明绘榻上坐好, 将她扶了起来。
“可还头疼?”
裴明绘只垂着头,乌黑的发丝垂了下来,挡住了她的脸。
她摇了摇头,并不说话。
裴瑛也不多说什么, 只从小几上拿起一朱漆小碗来,里头盛着尚冒着热气的鸡汤,一只漆勺搁在里面。
“来, 先喝点东西。”裴瑛将碗递到裴明绘手中。
裴明绘依旧不说话,只默默接了过来, 小口小口地用勺子喝着。
“长安不安定,为兄已安排妥当,三日之后你便启程回河东去罢。至于在长安的产业,为兄自会安排妥当,此事你也不必操心。”
裴明绘的身体骤然一僵,她不可置信地回过头去,看着裴瑛,颤声道,“哥哥要送我走?”
裴瑛垂下眼帘:“长安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真的是这样吗?”
裴明绘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也不眨。
“自然。”
裴瑛道。
裴明绘知道裴瑛是一个撒谎都不打腹稿之人,就算是说着与事实有着天壤之别的谎话,他也依旧从容自在,就算知情人也怕是要被他糊弄过去了。
可是裴明绘不是,她知道裴瑛的脾性,也知道他送她走,定然是为着自己对他那违逆伦常的感情。
他为什么总是把她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肉眼可见的,众所周知的,她已经是大人了,她能够处理很多困难的事,她能够游刃有余地解决商事上的困难,对付来自同行的刁难并予以反击。
她抬头对上裴瑛的眼睛,睁得大而圆的眼睛不住地晃动着,他的身影落进去,像是微微摇曳的碧色的竹影。
可是竹叶未动,那是她的心动。
这场感情里,只有她独自为此迷茫着,痛苦着,而他却只是一个旁观者。
“骗人!”
裴明绘的情绪一下子失控了,她将手中碗摔在地上,漆碗瞬间四分五裂。
“你分明就是不想再见到我,你骗人骗人骗人!”
“为兄并未欺骗你,其间缘由你也知道,以温珩为首的一干人近来猖獗非常,你在此处有危险。”
裴瑛语气柔和地劝着,不似说谎。
“我不会不见你的。”
“我不走,凭什么你要我走便走,要我来便来!我不走!”
裴明绘赤足下地,踩过锋利的漆碗碎片,顿时鲜血淋漓。可她却如完全感受不到痛苦一般赤着脚走来走去,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很焦急,却又不知走向何处。
这抹鲜艳刺目的红色映入裴瑛眼中,霎时间,他眼神便暗了下来,立即起身,走了过去。
“别动了。”
裴瑛沉声警告道。
“我不走,就算是哥哥强送我去河东,我也不去。”
可是裴明绘却也不听他的,见他来抓她,便以为裴瑛要用强将她捆去河东,便遂跑到彩绘双面多扇板障屏风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