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义兄(159)
不容抗拒的吻,裴明绘所有的抗拒,都被死死压制。
“唔——”
莫名的疯狂涌动着情绪被强迫喂进了裴明绘的口中,阔别经年的,无比陌生无比热情的吻,生死别离之后,便也失去了过去所有的兄妹身份禁锢,
唇舌纠缠,他的吻像是麻药,而她就像是躺在他怀里慢慢被麻醉的,等待着最终时刻的到来的囚犯,一股酥麻顺着脊骨而上,最终停留在她的身体软了下来,可身后有力的手臂稳稳地将她托起,耳鬓厮磨,像是彼此缠绵不休的爱人。
喘息愈加滚烫,她的手臂却愈发紧的勾着他的脖子。
“现在呢?”
裴瑛的声音暗哑,他抬起头来,脸庞泛着如同醉了酒一般的红,可是那双眼睛却漆黑到明亮。
裴明绘的手颤抖着,暧昧迷离的温度无限上升,透过衣裳,灼烧到她的肌肤。
裴明绘低下头,再度倾身抱住裴瑛。
窗外大雨如注,稀里哗啦响个不停。
裴明绘将尖尖的下巴枕在她的肩窝,整个人似乎都放松了下来。
裴瑛依旧紧紧抱着她。
可是就在如此温存之时,她自袖中猛然翻出一根银针来,在烛火猛然炸开火花,一时炫目的光芒悠悠然照亮涂抹在银针顶端那冰冷的麻毒,几乎没有丝毫犹豫,裴明绘猛地便向裴瑛后颈穴位插去,这倏然一击,却又被裴瑛反手攥住,然后裴明绘整个人便被摁在地上。
“裴子吟,你到底想做什么?”
裴瑛单手制住裴明绘,另一只手两指攥住银针,俊雅疏朗的眉目瞬间凝起冰冷寒霜,漆黑眼眸里的隐隐流动着妖异狂澜的前兆。
“我已然告诉你我的答案,你到底还想做什么!”
他已然如此,她到底还想干什么?
无名的怒火滔天而起,宛若翻滚不息的岩浆,一波接着一波在裴瑛的心脏里翻滚冲击,几乎要将他仅存的理智悉数冲翻,可是他还是压制了下来。
他要听她的说法。
裴明绘呵呵笑了一声,发丝凌乱,她因着被裴瑛压制而无法转过身来,故只微微偏过了头,半数发丝散落下来,挡住了她的下半张脸。
她微微眯着眼,眼中满是狡黠的笑意。
这张脸径直冲击了裴瑛的面目,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的瞳孔立即紧缩。
那诡异的初次相见的风雪冲破岁月的禁锢,如潮水一般奔涌而来。
他隔着密如帘子的鹅毛大雪,便望见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她哀伤地望着他,像是衰败的花池里那苦苦坚持的一瓣皎洁凄美的花,浸润在寒冷秋气里,凝上一层冰冷的霜。
抑或是,最是悲伤着的却又强然欢笑着的她的容颜。
她是谁?
她说自己叫明儿。
可兰陵根本就没有明儿。
那她是谁?
一瞬间,所有的恐惧铺天盖地而来。
那濒死的梦里,他本一步踏入黄泉,又是谁,将他拼死拉了回来。
梦的最后,是谁?
又是谁,会为了他只身赴黄泉,又有谁,会为他做到如此地步。
是谁,又能有谁?
裴瑛此时此刻,仿佛天打雷劈一般,怔在当场。
她扭头看向他的那一刻,却又瞬间变得无比惊慌,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只有他奔向她的身影。
不,不要——
她的眼睛里满是濒死死亡的绝望,她猛然站起来,疯了一般向他跑过来。
“快跑——”
她几乎用尽所有力气,一把抱住他的腰,将他扑倒在地。
可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裴瑛猛然惊醒,噼里啪啦火焰燃烧声椽梁断折声从头顶传来,他一抬头,坠落的火焰凝作他瞳眸中的一点光亮,并逐渐逐渐绽放开来,化作铺天盖地的火焰。
是……是她,竟是她?
那么欲语还休的眼神,竟都是她的无尽的哀思与痛苦。
裴瑛看着裴明绘,不可置信地松开了钳制着她的手,他一步一步后退,身体却在颤抖着,像是风中凄惶的叶,一步一退,一步一颤。
“是你……是你……”
裴瑛不可相信地看着裴明绘。
失去了裴瑛的钳制,裴明绘站了起来,她发髻已然散乱的没有了形状,她便干脆将发钗都取了下来,她抬眸看向裴瑛。
“长安的这些坏事,都是我做的,长安的这些风风雨雨,那些人,都是我借他人之手杀掉的,哥哥好不容易回来,我自会为哥哥肃清仇敌,可今时今日,却不是哥哥出面的时候,太危险了,哥哥孤身一人,若是在这个当口出手,我好不容易促成的局面便会被瓦解,他们二人随时会联合起来绞杀哥哥。我知道哥哥是个顶顶厉害的人,可是我已经失去哥哥了,我不能再冒险了。哥哥的意思,妹妹都明白,哥哥待妹妹的好,妹妹此生都铭记在心。可今已开弓,开弓便没有回头箭,我既已行之,便觉无回头之可能。我早就没有脱身的可能了,哥哥,我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小妹妹了。天色晚了,今夜长安城的风雨又要急了,哥哥还是先走罢,免得淋湿了,再生了病。对了,哥哥想必也有所耳闻,我相助窦丞相而与温珩为敌的事吧,长安城人都说我唯丞相是命,哥哥怎想。哥哥若是有闲暇,不妨猜一猜,今日的风雨会落在谁的头上?”
可裴瑛的心思已然一团乱麻,他甚至听不清裴明绘在说什么,剧烈的疼痛攫取了他的理智,以至于让他疼痛到不能思考。
“等到今夜之后,便是窦玉的死期。”
裴明绘自顾自地说着:“哥哥,今后,我不会在缠着你了,你也不必再为难痛苦了,也不必再强迫自己做违心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