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帐春深(168)
外头一直在下雨。
春寒料峭。
沈若锦现在可不能再着凉了。
秦琅让人打了热水来,亲手给她敷热巾,隔一段时间换一张。
时不时还给她擦擦手心和脖颈间的虚汗。
侍剑在外头熬了小半个时辰的药,端进来喂沈若锦,她却怎么也不肯喝。
侍剑没法子,只能先把汤药搁在一边,“姑爷,您看着点汤药,我去找个漏斗来。”
秦琅“嗯”了一声,却在侍剑走后,直接端起汤碗喝了一口。
真苦啊。
他俯身贴上沈若锦的唇,将汤药一点点渡了过去。
沈若锦皱眉,抵触这么苦的药,唇舌却被秦琅堵得死死的,一点汤药都没浪费,全给她渡了进去。
汤药那么苦。
吻却那么甜。
“乖。”
秦琅依依不舍地退开,拿了一颗蜜饯放进沈若锦嘴里,让她含着。
沈若锦在昏睡中紧皱的眉头,这才略略松开了些许。
侍剑拿着漏斗回来的时候,看见汤碗已经空了,不由得有些震惊,“姑爷……药呢?”
秦琅神色如常道:“我看你这么久没回来,怕汤药凉了药效不好,就先给她喂进去了。”
“姑爷是怎么给姑娘喂下去的?”
侍剑十分求知好问,要知道她方才废了好大劲儿都没成功。
而且姑爷能喂进去怎么不早说?
让她白白上蹿下跳地找漏斗找了一圈。
“秘密。”秦琅颇为神秘道:“这个法子只有我能用,你不能。”
“这法子还分人啊?”
侍剑茫然地看着榻上的沈若锦,发现她的唇比先前要红润不少。
小婢女看看自家姑娘,再看看姑爷,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难怪说她不能用呢。
这……的确不能。
有姑爷在榻前守着,侍剑也不便在屋里待着,索性退到珠帘外,在外屋候着听吩咐。
秦琅在榻前守到半夜,直接把手放到被子底下,握住了沈若锦的手。
与之十指相扣。
两人离得极近,只要沈若锦有动静,他立马就能知道。
然而人还没醒。
他先从枕头底下发现了一封书信。
上头写着“秦琅亲启”四个大字。
是沈若锦的字迹。
必是她亲手所写无疑。
难道是有什么话不好意思亲口跟他说?
所以才写在了信里?
秦琅这样想着,将书信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
按理说,沈若锦还没把这封书信交给他。
他不该看的。
但早给晚给,都是给他的,打开看看也无妨。
大不了,给她原样装回去,放回枕头藏着,当做从未发现过就好了。
“沈若锦。”
“沈十……”
“夫人?”
秦琅连唤数声,都不见她有任何反应,“你这封信上写着秦琅亲启,我可打开看了。”
他们从遇水城回京城的这一路,每天都在一起,只在抵达京城的前一天分开了。
究竟什么话什么当面说?
要写在信里?
秦琅简直百爪挠心,缓缓从信封取出了里头的一纸书。
打开一看:第一行俨然写着“和离书”三个字。
秦琅简直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怎一个“透心凉”了得。
“和离书?”秦琅都气笑了,“沈若锦啊沈若锦,你真是好狠的心。”
他甚至没去看第二行,直接把那一纸和离书揉成了纸团。
揉成纸团了,还不解恨。
他又给掰开了,撕成了碎片,连同那个写着“秦琅亲启”的信封一起扔进火盆里,烧了个干干净净。
他连余下灰烬,都觉得看着碍眼,让人进来把火盆撤出去。
侍剑不明所以,还问他:“是火盆太旺了吗?”
秦琅咬牙道:“是心火太旺。”
侍剑听得云里雾里,“那姑爷方才怎么不让王大夫也给您把把脉,开个药方呢?”
秦琅没回答,只道:“你退下吧。”
小婢女退出去之后,秦琅直接上榻把沈若锦抱在了怀里,把自己体温传递给她。
没一会儿,沈若锦就嫌热,要把他推开。
秦琅却将她抱得更紧,“我不和离,你再跟我提这两个字,我就……”
他说到这里,忽然满心无奈,他根本就不能对沈若锦怎么样。
情爱这种事,本就漂浮不定。
先动心的那个人,总是辗转反侧,寤寐思服。
秦琅与她额头相抵,低声道:“你好无情啊,沈若锦。”
屋里静悄悄的。
只有他的声音轻轻响起,无奈又宠溺,“我该拿你怎么办?”
第144章 五哥,我想你
沈若锦这一病,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整日。
家里人担心她,熬了米粥、鸡汤、参汤轮流往她房里送,但是谁也喂不进去。
连秦琅那个喂药的法子也只能用来喂药,还得哄着沈若锦,她一直昏睡着,拒绝一切吃食,把阿公和两位舅母愁得不行。
沈毅把两个儿媳劝回去歇息,自己守在榻边,一遍遍地问昏睡中的沈若锦:“小十想吃什么?跟阿公说,阿公让人给你做。”
阿公受封安西王,府邸扩大了一倍不止,府里常有旧日亲眷上门拜访,旁支宗亲来的格外频繁,他虽不想见那些人,听他们讲客套话。
但毕竟同宗同族,人都上门来了,也不好一直拒而不见,直接把人打发走。
沈毅没在沈若锦屋里待多久,就被人请了出去。
留在榻前照看的依旧是秦琅。
到半夜的时候。
沈若锦迷迷糊糊地醒了一会儿,眼睛睁开了,眼神却是茫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