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帐春深(3)
云姨娘以前不愧是做外室的,哄男人有一套,哄姑娘也有一套。
沈若锦在大将军府长大,她的外祖父、舅舅和兄长们都是将军,小时候常挂着嘴边的一句就是“我以后也要做大将军”。
如今沈家只留下她这一点血脉,不容有失,外祖父再也不许她上战场。
做镇北王府的小王妃的确要比一个解元、哪怕是状元之妻能更快重振沈家。
只是沈若锦所图的,不是那点后宅掌家权、也不是眼前富贵。
这桩婚事是裴璟毁约在先,那她也不必再遵从母命。
换个夫君,权和钱,她都要。
终有一日,沈家的血债,她要去讨回来。
沈若锦想到这里,缓缓道:“如此说来,倒也不是不行。”
慕老夫人和云姨娘对视了一眼,以为终于说动了沈若锦,立马开口吩咐婢女们,“都别愣着了,赶紧帮二小姐整理一下仪容,盖头、红盖头呢?”
李嬷嬷去后面把花开并蒂的红盖头找过来,上前就要给沈若锦带上。
沈若锦抬手,“慢着。”
慕老夫人的神经一下子就紧绷起来了,面上还要陪着笑,“若锦还有什么话,尽管说,祖母在这听着呢。”
沈若锦意有所指道:“我今日换嫁,是为了顾全侯府名声,牺牲这么大,在座诸位是不是得补偿一二?”
慕老夫人忍着肉疼道:“原本准备给云薇的嫁妆,再匀出一半给你。”
“老夫人!”云姨娘一听这话就急了。
准备给云薇的嫁妆匀一半给沈若锦,那云薇怎么办?裴璟现在只是个白衣,连个宅子都买不起的穷书生,云薇跟着他岂不是要吃苦?
沈若锦语气淡淡道:“只添一半?”
“都给你、都给你行了吧?”慕老夫人狠了狠心,瞪了云姨娘一眼让她闭嘴,现在是心疼银子的时候吗?
再耗下去,整个侯府的脸都快丢尽了,还怎么在京城立足?
沈若锦没应声,只是淡淡一笑。
“我再给二小姐添妆一成、不,三成!”
大房守寡的夫人孙氏原本不想插手这事,但她还有一个小女儿待字闺中,立马开口表态。
沈若锦还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徐徐道:“方才说了许多话,有些渴了,茶呢?”
“茶来了,姑娘请用。”侍剑立马去端了一盏茶来。
沈若锦慢悠悠地饮着茶,看着侯府这些女眷急得要死、又奈何不了她的样子。
厅堂上的侯府女眷们都在为了究竟要掏多少银子才能让沈若锦满意纠结万分。
厅堂外,攻城槌一出,所向披靡,没有一道门、也没一个人能拦得住秦小王爷要走的路。
侯府的护卫仆从毫无招架之力,被训练有素的王府近卫逼得连连后退,汗流浃背。
秋日暮色来得早,夕阳余晖洒落庭院间,映照得满府红绸喜字鲜红炫丽,庭前花团锦簇,身着绯红喜袍的新郎官穿过锦绣丛中。
他正当双十年纪,身姿修长,体态风流,面容极其俊美,左手负于身后,右手把玩一只价值连城的八宝琉璃绣球,时不时置于指尖飞快旋转着,步伐慵懒地越过人群,一双勾人心魂的桃花眼,不笑也含情,在场宾客无论男女老少都止不住的面红耳热,漫天霞光都在他出现的那瞬间黯然失色。
宾客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小声议论:“真不愧是混世魔王秦小王爷!”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接新娘直接把岳家的门轰炸了,真是生平仅见、生平仅见啊!”
“你们别笑的那么大声,可怜可怜临阳侯,人都急哭了……”
宾客们话是这么说,但一个个笑的更大声了。
慕高远急的直打转,边拦边劝:“小王爷不可如此啊小王爷……”
秦琅随手把那只八宝琉璃绣球抛到半空中,又在众人的惊呼中,头也不抬地用一根食指接住,在指尖飞转着把玩。
秦小王爷瞥了临阳侯一眼,似笑非笑道:“我不管人是病了、跑了还是死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3章 新娘子,我接走了
沈若锦和一众侯府女眷坐在厅堂上该谈添多少嫁妆,未见秦琅其人,先闻其声。
竟然比传闻中更飞扬跋扈,横行无忌。
“小王爷说笑了,大喜之日不吉利、太不吉利了,请小王爷在此稍待片刻,我这就让人把新娘子请出来,就算是抬,我让也让人给小王爷抬来!”
慕高远拦不住也劝不住,急得大汗淋漓,只好大着嗓门让厅堂里的女眷们听到,尽快按下沈若锦的头,让她上镇北王府的花轿,让侯府渡过这场大劫。
秦小王爷笑道:“不劳烦临阳侯了,众近卫听令,去把新娘子给我请出来。”
“是。”众近卫应声,直奔后院而去。
一众侯府女眷听到这动静,顿时脸色大变七嘴八舌地说着“这可怎么办?”
慕云薇今日根本就不在侯府,所谓的病了也不过就是一句托词,若真的把这事闹大,临阳侯府哪还有脸在京城走动。
慕老夫人牙都快咬碎了:“祖母再给你添一倍嫁妆,再加一倍总行了吧?若锦,来不及了,赶紧带上红盖头上花轿去吧。”
不过,秦琅让人搜查侯府,把这事摊开来讲明白,正合沈若锦的意。
私奔就是私奔,扯什么病的下不来床拜不了堂。
今日若不把侯府的遮羞布扯下来,把事情弄得明明白白,日后慕云薇要是又反悔了,只怕还会颠倒黑白说她这个姐姐抢了妹妹的夫婿。
沈若锦不打算出去阻止,面色淡定如常,慢悠悠道:“不是我信不过老夫人,实在是空口无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