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议离婚前霸总失忆了(34)+番外
可是到了高中,一切都变了。
无论他多么拼命学习,一直只是在班级二十左右的成绩,不能精进。
每次大考结束,他都会站在公告栏的喜贺前,仰望很久很久,看着不见人影的烛慕和祁非争夺胜利者的冠军宝座。
迷茫和嫉妒像丝线一样纠缠上了他:祁非是富二代,他的努力可能有一半是来源于从小就受到家庭的培养,不像他,小学三年级才开始上到学,因为成绩优秀,跳级才和同龄人一起上的初中。
可是他和烛慕之间又差了什么?天赋吗?
徐其林高三上学期的几次大考接连失利,最颓唐的时候,甚至已经不想再接触任何有关学习的人或事。
于是他开始带着足以骗过自己的假笑,试图融入富二代的圈子。
每晚,他会在父母欣慰的目光下,咬着牙熬夜恶补名牌车、流行游戏,白天顶着黑眼圈跟在班级里一个叫王痞的富二代校霸后边做小跟班,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为他拿包接水。
有一天,圈子里传出要在一个偏远的地方搞赛车比赛,这个消息是王痞告诉他的。
他瞒着父母出走,身上没有太多经费,所以是坐地铁又徒步走了两公里跨省去的。
到了那人烟罕至的鬼地方,没见到人,打电话问同行人才知道王痞忘了告诉他比赛早就取消。
看了眼王痞十来个未接电话,他心想,回去就不要再妄图混入不属于自己的圈子了吧,人家也不稀罕。
生活仿佛开始走向未知的分叉口,他以为人生最困难的是要选出一条好走的路,但可笑的是,其实眼前根本就没有路。
他自嘲地扯动嘴角,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此时此刻,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徐其林千辛万苦回到尚城的时候,尚城下起了大暴雨,他浑身湿透了,只能躲进一家咖啡馆去避雨。
却没想到他和低头看书的店员对视的时候,会看见令他嫉妒的那张脸。
徐其林知道烛慕平时会去做兼职,但不知道他是在这家咖啡馆做服务员。
有一瞬间,徐其林的心里甚至扭曲又快意地想,原来亲爱的班长也需要这么狼狈地来服务他啊。
然而烛慕只惊讶地扫视了他淋成落汤鸡的身体,问他想要点什么。
“热拿铁。”徐其林说。
咖啡店外风雨大作,里头则响着轻灵舒缓的纯音乐,让徐其林短暂地觉得很安心。
他只要了一杯咖啡,和咖啡一起端上来的却还有一条干毛巾。
烛慕放下托盘,脸上没有他标志性的笑容,只有一片淡然,语气却依旧温和:“喝完咖啡就早点回去吧,天冷夜寒,不要在外面待太久,小心感冒。”
徐其林后知后觉地耸了耸鼻子,心说现在注意也晚了,他怕是已经感冒了。
见烛慕转身要走,他事后总觉得他当时一定是感冒后脑子抽风了,才会出声叫住那个人。
“烛慕。”
烛慕端着托盘停下脚步,回头询问地看着他。
徐其林叫住他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只好随口问:“你刚刚看的是什么书?”
“自由的波列瓦尔。”烛慕说。
徐其林在自己的记忆里没有检索到这本书,听上去不是很出名。
他又问:“讲的是什么?”
烛慕对这个毫无交际且平日里非常沉默的同学会主动跟自己交流非常诧异,不过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波列瓦尔在战场上双腿中弹,因此提前退役。战后他搬到了边境一个小镇居住,认识了那里的盲人护工菲礼安,他被菲礼安目盲却心善的生活态度感染,同时也在菲礼安的帮助下复健行走。两年后加入边防卫队再次抵御外敌入侵时,右臂中弹被废,开始尝试左手握枪,加入小镇护卫队。四十岁时却意外患上麻痹症,下肢瘫痪。他在主治医生威廉的推荐下,开始通过写作抒发心中郁结。”
徐其林心想,这故事可一点没听出自由。
可他又觉得,主人公的遭遇和他何其相似。以为自己能够改变命运,实际上从来没有逃出过命运的玩弄。
甚至,那个主人公比他还幸福一点,起码……
“他很幸运。”徐其林说。
他的想法很好理解,大概就是波列瓦尔多次险象环生却化险为夷,两次中弹都让他好好活了下来。
烛慕点点头表示赞同。
“也很勇敢。”
徐其林不置可否,倒是对这个故事本身起了兴趣,心不在焉地拿双臂长的毛巾擦干湿漉漉的头发和衣服,见烛慕回去忙自己的事,扭捏了很久才挨到他身边。
“我能借你的书看看吗?”
烛慕疑惑道:“你不回家吗?”
徐其林一整天只觉得心灰意冷,此刻哪里也不想去。
“我忘记带伞了,想先在这里坐一会儿,等雨小一点再走。”
烛慕正要说“我可以借你一把”,但看见徐其林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哀求目光,他的话又咽了回去。
“可以,不过要好好保管。这是我从工作的书店里借来的,要完好无损地还回去。”
徐其林应下了,小心翼翼接过书本,发现书页已经泛黄,纸张僵化得仿佛稍一用力就会把它撕裂。
徐其林拿过书后就安安静静坐在咖啡馆,一页一页看了起来。他感觉自己置身于漫天寒雪中,成为了主人公的朋友,看着他与命运抗争,不肯屈服。
一直到晚上七点多,徐其林意犹未尽地合上书页。此时他才发现,不知何时,心跳清晰地击打在胸膛上,他的嗓子眼里好像卡着一声豪迈的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