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演技实在很差(254)
好烫。
好像火在烤,在烧她。
她像一捆干柴,被烈火点燃后,就会比烈火燃烧得更旺。
那些河水一团团烈火燃烧着季稻,让她回忆起了一些不好的东西。
比如,熊熊燃烧的烈火,炙热的铜器,她声嘶力竭的呐喊……
“好疼啊,季稻。”
“停下呀,停下呀!”
她听到自己灵魂燃烧到扭曲的尖锐的哭声,如同哀鸣一声一声震得她眼前恍惚,同个景的影子交错。晃来晃去但始终无法合成同个景色。
踏、踏、踏……
赤脚在河底行走,发出轻轻的响声,只有从响声里季稻才能分辨出自己走了几步。
白无常看着,女子的白衣被火焰燃烧,燃得越来越热烈,火焰中,随着女子每走一步,那白衣一寸寸变为暗红色衣裳,裙摆飘落。
逐渐变长的墨色头发习惯垂落进河中,被涌起的河水烧灭一截,又瞬间长长,又被烧灭。
女子眼中名为澄澈的光芒褪去,渐渐被黑暗被血色蒙上。
她只望着前方,一步一步艰难前行,像是烈火中走出来的魅人的恶鬼。
无人知晓,季稻此刻有多绝望。烈火从灼烧变为了奔涌将她全身肌肤点燃,她眼神失去了焦距,无论如何也看不清前面的风景,她只能感受到自己是扑火的飞蛾,点燃的身体剧烈拉扯,让她无法控制。
她是被困在烧着了的小黑屋里的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将所有情感赶至一旁,紧紧蜷缩在一角,等待烈火审判,才能继续走下去。
她垂眸,卷密的鸦羽轻轻颤动,遮住了她黑红的眼眸。
有的路,若生出一丝悔意,就会再也走不下去。
她不悔。
她不悔!
她的唇角已经被咬破,嘴里满是锈味。可是她从不敢停下脚步。
一步,两步……
“啊!停下来,好烫……”
“你要我死吗!季稻!”
灵魂歇斯底里的怒骂,恶意在心中滋生蔓延。
三步……
她的步子明显变慢了。
她的脚被侵蚀得差点麻木,焦痕加深,隐隐见到黑色,那是木头烧到最后形成的木炭最初的模样。
而且,更绝望的是,季稻能听见每一次河水涌动冲上她血肉发出地声音,滋滋作响犹如炙烤,每一回都不由自主的带起她那些痛苦的回忆。
这条河带来的是身体与灵魂的双重伤害。
水面翻涌,淌过她的小腿又伏下,在她心里留下隐隐的刺痛,久久不散。
她的灵魂尖叫着叫她停下来,可是……
她能停下来吗?
她的灵魂在落泪,她的眼眶也已经湿润,这条路看上去好短,可又好长,仿佛怎么也走不到对面。
她生生忍住眼泪,咽下所有的苦涩和委屈,磨着破裂的唇轻声告诉自己:
“季稻,你若停下来,你就没资格说喜欢。”
她将注意集中在唇上,用唇上的疼逼着她痛到昏厥的意识再次清醒。
爬也要爬过去。
白无常远远望着,啧了一声:“明知她恢复鬼王之身经历的痛苦会加倍,阎王爷还故意要她以鬼王之身渡河,让好好的一个姑娘哭得楚楚可怜,阎王爷你可真是恶趣味。”
“既成鬼王,必悔其罪,若无绝望,如何悔之。”
“还有……”
白无常下意识问道:“还有什么?”
“谢必安,自挂东南枝。”
白无常:“……”
“不是,这次又是为啥?”
阎王:“藐视余。”
白无常:“……”
恨!
白无常气得磨牙:“那我看完这场好戏再去。”
阎王没有说话,白无常将其视为默认。
白无常又将目光放远,放到那水中女子身上:“哟,正好,最后一段路了,这可是最精彩的一段了。”
白无常眼中玩味。
要让他看一场好戏哦。
季稻抬头一望,似乎已经到了奈何桥的中央。
快了,快了!
再坚持一段路就好!
她艰难地迈着步子,只要前方有希望,她就不会倒下。
她提起脚,曾经白净的脚此刻竟如黑炭一般。
可是她毫不在乎,只是一个劲的往前奔。
她望向奈何桥尾。
等见到他,她要狠狠的骂他,要他不要乱写话。
等见到他,她要问他,为何要写那两个字。
等见到他,她要……让他再写一遍。
季稻想着眸光温柔下来:虚弱的声音满是坚定:“商温。”
就在这时,季稻脚下的河水突然咕噜咕噜冒起来,河水翻涌,这不同于之前,这回的河水翻出数不清的泡泡,如同沸腾了一般。但季稻并没有感觉到加热的效果。
她望着那些泡泡,黑色的泡泡与河水融为一体,她仍旧看不见河底,可是她有种莫名的惧意,神色也下意识凝重起来。
这里很危险。
季稻能感受到这种感觉。
不能停留了!
她连忙提起脚想再往前冲,快些,再快些……
她奔跑着,不敢回头,所以没看见她拔起脚带出的那些东西。
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等季稻发现自己动弹不得的时候,已经晚了。
她回头,那些东西却已经钻入了河中,徒留下的只有陷入泥潭的季稻。
季稻使劲去拔她那痛到几乎麻木的脚,但脚想被泥固定住了一样,怎么也拔不出来,烧伤的痛苦还在持续,可仔细感受身体的变化,便能发现脚下隐约传来一种细小的密密麻麻的刺痛。像啄木鸟啄树,虽然一下一下叮在树皮外壳,但不停下来迟早会刺穿整颗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