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有高楼(216)
李亭甲走了。
江宁没有问出那句: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李亭甲也想救茆七,不然不会在那时问江宁,是不是一名好警察。
其实江宁清楚,不破不立,事到如今,茆七只能自救。
又过两日。
茆七好好吃饭,主治医师批准出院。
在她办出院手续的那日,仲夏如带着仲翰如来看望她。
两人也许没什么看望病人的经验,不知道找地方坐,就干站在病床边。要不是穿着私人衣服,还以为是医生护士查房呢。
茆七好了许多了,盘腿坐在病床上,笑眼说:“怎么了?仲夏如,快坐啊。”
不出声还好,一出声就控制不住眼泪,仲夏如瘪了嘴,那种心疼的神色才显露出来,“小七,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茆七摸了自己的脸,“我怎么样了?”
“小七,你好憔悴……”仲夏如哭腔道。
“没有啊,我都要出院了,你别担心。”茆七安慰地拉拉她的手。
仲夏如看到床头收拾的行李,说:“你今天出院吗?刚好让我哥送你回去。”
茆七看向仲翰如,仲翰如也表示方便送。
茆七对他笑笑,“不用了,已经约好了出租车,不好退单。”
仲翰如点点头,“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说到这个,”茆七转向仲夏如,“仲夏如,我想吃金桔,你去帮我洗两个行么?”
“好呀!金桔在哪?”
“在柜面,果篮里。”
“哦,看到了,你等会儿啊。”仲夏如欣然而去。
单人病房里就剩了茆七和仲翰如。
茆七坐着,他站着,她又笑笑,平常地说:“我能问你个事吗?”
“嗯,可以。”
“你那天说我怎么会叫你阿七,那你认识的阿七是谁?”
仲翰如:“一个从小认识的朋友,叫甘念琪。”
茆七:“你喜欢她是吗?”
被当面戳破,仲翰如难为情地承认,“是的。”
茆七低声道:“那有很久了,最少有二十年了。”
“是呀。”仲翰如几不可闻地叹息,二十年的关系一直原地踏步。
“好了,金桔洗好了。”仲夏如很快回来了。
话题没有继续的必要。
金桔皮脆,芯极甜,茆七吃着,对仲夏如说:“以前你说的对,是我魔怔了。”
仲夏如听不懂,“什么?”
“没什么啦!”茆七笑眯眯地从病床起身,“我得换衣服啰,要回家了。”
“哦好,那我们避一避。”
仲夏如和仲翰如出了病房。
茆七换下住院服,穿上自己的衣服,心中已过千帆。
她发觉,记忆错的就是错的,她幻想出的感情,其实脆弱,一旦破灭,说平静就平静。
茆七换好衣服,抱住行李出病房。
仲夏如和仲翰如送她上出租车。
仲夏如交代了一些健康作息的话。
仲翰如则说:“好好养病,身体好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茆七只是点头。
车开走了。
奇怪,她一点也不期待。
回家后,夜晚做梦,是真实的做梦,没有危险,处于混沌中。茆七听到有人叫她阿七,她总是在找,在喊:你是谁?你在哪?
但是入眼也是混沌一片,看不清是谁,也看不清她自己的心情。
经常地梦,回家这一周的每天。话常有,日思夜梦,早知道是如此一别,茆七就不会以那样的方式终止。
她后悔了,也忐忑。
那人是不是生气了?才不再来。
一个很平常的早上,门被敲响。
是703纠集了其他住户,上门来讨伐之前诡异的事。
事关小区安全,出警内容物业有必要了解,所以茆七生病的事就传了出去。越传越诡异,到不定时疯癫,到存在伤人的可能。
茆七开门与他们对峙。
对面的每一张脸都张着口,嚷着一致的言辞,大约是想驱赶她,因为她是个精神病,是个定时炸弹。
茆七觉得很吵,她关门穿过人群,无人敢阻拦。
坐电梯下楼,来到街上。
她漫无目的,只觉得不能再呆在那里,这样会窒息。道路四面车流,将她碾了又碾,不知道何处才能立足。
对茆七来说,这整个世界都是一座西北区精神病院,她往哪儿跑,都跑不出去。
日光照得人晕眩,记忆回来了,但却越混乱,茆七时常在现实,茆村,西北区精神病院的处境中来回。
她甚至开始怀疑,种种经历,我还是我吗?
人生来是一副空壳,意识是如何得的?
我的思想为什么会在这副躯体?
我为什么会是这样的长相?这样的生长经历?
这个世界会不会是操控的假象?我的灵魂思想的递进,会否是另一个灵魂濒死的转移?
我难道是鬼吗?
虚实难分。
我还是意义上的我吗?
无处可去,只能回去。
翌日,由茗都小区所属街道办出面,将没有亲人的茆七送进医院治疗。
救护车上,随车医护见茆七安静,无伤人倾向,便没有给她使用束缚带和宝宝椅。
到目的地,茆七下车,医院大楼伫立在前,她抬眼望去。
医院楼高七层,顶层悬挂七个字:西北区精神病院。
第73章 (全文完) 你相信世上有鬼吗?……
茆七被送进西北区精神病院的第二天, 江宁就得知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