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有高楼(51)
“这种小刀又不危险。”江宁故意唱反调。
“哪里不危险?!一把小刀就能将人动脉切断,更能杀人分尸!”江然说这话时,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似是亲历过这恐怖的场景一般。
江宁服软了,“爸爸,我不拿刀了就是,你别生气,也别说得这么可怕。”
江然望了江宁稚嫩的脸庞片刻,随后伸臂搂住他的脑袋,一下一下地抚摸,“对,可怕……茆村是个可怕,又可怜的地方。江宁,我、也会害怕和恐惧……”
那时江宁不懂,只觉得父亲语气里的东西很矛盾。
直到江宁长大工作,才明白那种矛盾:害怕而又不得不为之。就如他身为公职人员的使命感。
再之后到四月,清明时分油菜花大片大片绽放,江然在某天进山采药后,至今未归。
半下午的时候,江宁颊边的一滴热汗随着市场的沉寂流下,他才恍然自己发呆了许久,周围已经没什么行人。
拍拍屁股起身,江宁给老许发信息:
【我正在往回赶,一个小时后在茗都公寓碰头。】
收到信息的那刻,老许刚从商场的监控室出来,打算先去吃个午饭。
走出商场,经过商场后背的巷子,发现道士的摊子总算没客人了,老许便走过去。
现在正是套话的好时机,老许买两瓶冰水,过去喊了声,“大哥,天气好热!”
生意清闲,道士昏昏欲睡,闻声醒了,先是打量老许一阵,“是呀,真热。”
“来!喝个凉水。”老许放一瓶水在桌面,自己在旁边蹲下,拧开另一瓶水喝起来。
道士没接,连着打了几个哈欠,眼神却愈发的清亮。
“有事吗?这位老哥。”
老许嘿嘿笑了两声,“就想找你问个事。”
道士:“批命?”
“不是,”老许摇头,身体挪近了一步,“大哥,前段时间有没有一个扎着马尾,个儿高的女生来找你算命?”
道士都不用回想,说:“你这形容太普遍了,每天都有这样的女生到我这摊子。”
老许再细细形容:“她呢,个头大概165,头发黑色的,神情有些淡,声线比较平。大概是五月下旬来买过符菉。”
五月下旬有一天道士印象特别深刻,那天商场里有人被削去半拉脑袋,地方都直接封锁了。那天也只有一个女生找他批命,恰好跟老许形容的很像。
“哦~那大姑娘啊,神色是看不出什么情绪,声音也平,她是在我这买过符菉。”
“对对!就她。她当时跟你说过什么话来着?为什么要来求符菉?”
道士回:“倒没说几句话,那姑娘心思深,压的事太重,我用命盘推出来的,就给了她安定助眠的符菉。”
这个说法不是老许想像中的,茆七是因为做了坏事心虚而去求神拜佛,“真的就这些?”
“嗯,最后我劝她再看看中医,不知道她有没有去。”
“好吧。”没得到有用消息,老许最后花钱买了同样的符菉,拍照发给江宁。
之后老许循着来时的路,进了一家药店,里面有中医坐诊,他用警察身份查了五月下旬的就诊记录,发现茆七确实有来开中药。
当时的诊断是肝郁气滞,浮躁难眠。确实挺正常的,现代经济飞速发展,生活节奏快,哪个人没有点精神压力呢?
老许将就诊记录拍下发给江宁。
江宁一直没回信,老许猜测他在高速上,按时间推算应该快要进主城了。
果然十来分钟后江宁的电话打入。
“喂,我在茗都公寓门口,你在哪?”
老许:“我在小区外沿道路,正走过去,很快到。”
等待的时间,江宁放大老许发来的图片,一点点地滑动,不放过任何细节。
“咚咚!”
有人敲车窗。
江宁转脸看见探着身子的老许,他打开车门锁。
老许上车坐副驾驶上,看到车载支架上江宁的手机,手机画面是他发的图片。
“我花了三十块钱买的符,你有看出什么吗?”
江宁说:“这符菉确实跟茆七床头贴的一样。”
老许听了咋舌,“你真是心细如发啊,都这么久了还能记清楚。”
“想记就能记住。”江宁低着脸,正在看茆七的就诊记录。
老许一笑,“就跟茆七的电话号码一样?”
江宁的目光抬起,瞟了眼老许,眼里似乎有隐言,但出口却是讨论案情。
“你查茗都公寓和附近生活圈的监控,有发现什么疑点吗?”
“没有。”
老许回答太笃定,江宁不由地研究起他的表情,“怎么说?”
老许说:“小区的监控在姜馨案时我们就拉片看过,茆七的行踪没有问题。除去案件重叠时间,这次我主要排查的是5月下旬到罗呈呈分尸期间茆七的踪迹,她在6月5号和6、7、8、9号之间开车出过门,其余时间多数待在家中,有时会点外卖,偶尔出门步行到商场负层吃个饭,吃完就又回家了。”
6号7号9号,是江宁在郊区碰见茆七的时间,至于8号,他们在常华小区相遇过。这几日确实是有迹可循的正常,那5号呢?
“5号茆七出门去哪?”
“道路监控显示她开车去了隔茗都公寓两条道的一个小数码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