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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夫郎互换人生后(402)

作者: 羽春 阅读记录

这个饭馆吃饭的情形,他也画出来了。

饭馆里没有满客,加上他,也就坐了三桌,还空着两桌,他偏偏把人群画得惟妙惟肖,单看神态,就知道这些人相谈甚欢,言语畅快。对比起来,独坐一桌的谢岩,还真有点小可怜样。

陆杨想说个什么,不好在画上添笔,就翻了一页。

翻了一页,还是画。是他们在家吃饭的样子,一家三口围坐在小桌旁,也是欢声笑语的画面。

他想家了。

陆杨另外拿一张纸过来,写了许多话。

他跟谢岩说,狗儿子到家了,算起来还是三张嘴巴吃饭,可他也是不习惯。今天跟娘坐一处聊天,说着说着话就掉地上了,还是要三个人在一起才好。

陆杨还摸了摸肚子,笔锋不藏话,在上面写道:“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怀上孩子,家里添丁,热闹一些。”

他写完,就把纸张放到一边晾着,继续往后看。

谢岩终于写到了藏书阁,那间名为静室的藏书阁。

他每天固定有格式,每一个地方,又会单独记录一些小事,让陆杨对这个地方加以熟悉,再看谢岩每天去了哪里,做了什么,脑海里就有画面了。

藏书阁很大,谢岩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这样大的藏书阁。

哪怕是府城的书斋,都难以跟这间藏书阁相提并论。

他第一次去的时候,站在门口愣了好久。

藏书阁的书架都有十多面,里面游走着选书看的书生们。

他去的那天,正是午饭后,日头微斜,透过窗格照进来,人从光下走,都变得神圣。

他听见他的心像擂鼓一样的敲击,让他极为震撼。

这样大的藏书阁,却不设书桌,学生们看书,要么是借阅,带到学舍里、教室里看,要么是站着看。

站着看的学生,大多是挑选的,很少有留下看书的。

谢岩第一次到静室,没有看书。

他在里面走了很久,每一面书架前都有停留。

他给陆杨画了一副彩页,后面还接了很多静室特写,还有一个小老头的画像。

小老头拿戒尺打谢岩手掌的画像。

后一页写了原因,谢岩懒得拿书走,他看书快,有些书不用多看,过一遍就行,就跑去跟看门人挤一张桌子,这人说好了,陪他下棋就可以用桌子。没想到谢岩看书不老实,看着看着就要拆书,把这老先生惊得眼珠都瞪圆了。

第一次是拦下了,第二次是呵斥,第三次拿来了戒尺。

谢岩很委屈。

他很多年没挨过戒尺的打了。

上一次的印象,还是他十四岁时,他爹打他。

为了什么事情,他忘了。可能是他没写功课,跑去写了别的文章,他爹认为他太过骄狂。

谢岩前面还在委屈,写到“骄狂”二字后,思绪一转,言语轻快。

“我之前没觉着我哪里骄狂了,还说我爹故意刁难我。如今我发现了,人在一个领域,长期没有对手,的确会无意识骄狂。我那时确实太过固执,不喜欢先生们的刻板教学。现在回首看去,要是当时没严格打基础,我成不了今天的我。”

那时束着他,让他变成了一个书呆子。

人生有意外,这是谁也没料到的事。

他说,先有规矩,再成方圆。

后面几页都是信,他跟陆杨说,府学里有很多书生会议论政事,谈论朝廷某一项决策的影响。

他以前没接触过,多数是旁听。他去旁听,那些书生总问他看什么、听什么,他说不出所以然,因为这些事,他是在谈论里听来的,不知原貌。他问同窗们是在哪里看见的。别人以为他不服气,总会告诉他。

他因此走了些捷径,没太费力,就找到了想看的东西。还有一些,府学里没有,他再去请教,同窗给他看了别处拿来的文章。

其实就是衙门贴的告示,被人摘录下来了而已。

这些告示上,就是某地执行的政令。有一些具有时效性,比如赈灾期间的特例、以及征兵时的条件年年不同。

谢岩从前没注意过告示,原来这东西都有大学问。

这是多方博弈后的结果,既要解决问题,又不能太损害己方利益,还要各处平衡。

是在规则里行走,再钻规则的空子。

他特地找了些码头的文书看,对府城码头的建成历史与发展有了了解。

小人物有大靠山,错综复杂。这些靠山要比大小、比远近、比职权虚实,靠山与靠山之间,也能互有关系,或是亲近,或是敌对,多年周旋,他们互为牵制,谁也动不了谁。

当他们全都有靠山的时候,他们就全都没有靠山了。

陆杨很是惊讶,来回看了数遍,从字迹里确认是谢岩的笔迹,此时此刻,才体会到谢岩说的心如擂鼓的震撼感。

他家状元郎,进步真大啊。

以写信的日子看,那时谢岩才去府城二十天左右。

二十天,能有这些想法吗?府学这么厉害?

他定定神,仔细看去,把开头那段话做了标记。

谢岩最初是在旁听书生们议论,他听到了很多不同的想法。

都说群策群力,这些想法就代表不同的立场与态度,会让他思维开阔,更加灵活的运用换位思考。再结合他看文章、文书的钻研,才能总结出自己的想法。

陆杨在他文字的空隙里写夹批,把时间拉回谢岩写信的那天,两人就这件事,好好聊一聊。

他见识有限,不知这样的结果是否是对的,但他希望谢岩能够再谨慎一些。

至少在文章一事上,他可以保留他的赤子之心,不用这样圆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