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从事/重生成死对头后(106)
薛芝面上不显,心里却暗忖:你看我信是不信?唬小孩儿呢?
“所以那时候,”
罗老太太抬眼看着门口的地方,像是在回忆曾经:“老大媳妇儿生了个法子。”
“做一个木匣子,将则煦放进去,然后再放一些似鱼这样的活物进去,说不定能让他的病痛消停。”
薛芝这下不装了,她转头瞪着裘氏,柳眉倒竖:“好狠的心!这是为人母能想出来的法子吗?罗定春有病?你们倒是说说,他有什么病?”
裘氏不敢看她,只讷讷道:“大夫说他有厥症,身上有不干净的东西覆着。”
薛芝怒极反笑,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所以你今日看到的事,并非是你想的那样,事有隐情。”罗老太太看向薛芝,眼里泛着泪光:“若是你替则煦委屈,那我……便给你赔不是了。”
说着她就从座位上滑落,扶着拐杖就要给薛芝下跪。
众人一见,连忙从凳子上弹了起来,赶紧去扶她。
薛芝冷眼瞧着,动也不动。
等罗老太太被人按在椅子上,她才不紧不慢道:“所以你是觉得罗定春今日又犯厥症了,才会弄那些鲜鱼、泥鳅什么的,对吗?”
“但这跟我有什么干系?”
她笑了笑,眉眼锋利,目光如炬:“我给您献上鲜鱼泥鳅,是我的孝心,跟这件事完全没有干系。”
“胡扯!”有人大喊了一句,情绪高涨:“你分明就是怀恨在心,以怨报德!”
薛芝理也不理,她看向罗老太太,言笑晏晏:“祖母也觉得我是怀恨在心,以怨报德吗?”
她顿了顿,垂下眼眸,作苦恼状:“我让人采买了许多鲜鱼泥鳅,都放在厨房呢。”
“诸位若是想吃。”她笑眯眯道:“我让人做好了,分别给各位送去,如何?”
这下没人开口了。
罗老太太杵着拐杖,低着头。须臾,她才抬起头来,看向裘氏,慢吞吞道:“老大媳妇儿,这是你们大房的事,你们自个儿看着处置吧,我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就不掺和这些事了。”
这时又有人说话了:“老太太,您打算就这样算了吗?您咽得下这口气,我们可咽不下!”
薛芝冷冷瞥去:“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咽气?不如明日?”
那人大惊失色,连忙“呸”了好几声,才指着薛芝怒斥:“你怎么说话的!”
薛芝悠悠叹了口气,她抬手理了理衣领,看向罗老太太,微微一笑:“祖母安,您可得好好休养着,否则我可是会心疼的。”
她又扫了一圈儿众人:“各位继续,我就不叨扰了。”
说罢,她提步就朝外走去。
裘氏站起身来,她盯着薛芝的身影,说道:“端宁,罚你抄女戒女德家规家训百遍,禁足一个月,再……”
她还没说完,薛芝便出了屋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裘氏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硬着头皮受着众人异样的眼光,转头看向罗老太太,一脸无措。
罗老太太面色如常,目光落在虚处,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薛芝回院子的时候,罗定春还在睡。
她坐在床沿发呆。
“奶奶。”仆从来禀:“连翘姐姐在园子里晕倒了。”
薛芝回过神来,她抬手揉了揉眉心:“抬回来吧,告诉她,我这儿不用她伺候了,她以前干嘛现在继续干。”
身后传来动静,她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人从后面搂住,熟悉的气息充盈她的周身。
“你好些没有?”她抚上箍在她腰间的那双手臂。
温热的气息扑在耳后,她瑟缩了一下:“罗定春,我问你呢。”
“嗯。”罗定春跪在她身后抱着她,他闭上眼,将下巴搁在她的颈窝里,面容祥静。
薛芝有些费力地回身看他,见他这幅模样,她到嘴的话都咽了下去,只轻轻拍了拍横在腰间的手臂。
……
裘氏让薛芝抄的百遍女戒女德家规家训,她都抄了个整整齐齐,摆在堂屋里,处处都铺着宣纸,让人都没有地方下脚。
至于裘氏说的禁足,薛芝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她压根儿就没有想要出门的念头。
这一个月,她都窝在院子里,逗逗猫儿,养养花花草草。当然,也少不了每天起来打一套拳。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眼下已经是‘五月雨晴梅子肥,杏花吹尽燕飞飞’的时候了。
薛芝穿着一件山梗紫绣雀枝薄纱直领对襟短衫,下边儿是一条蝶翅蓝印花挑线裙。
她梳着惊鹄髻,髻上斜斜簪着两根簪子,髻前梳着一把靛蓝飞鸾衔珠梳篦。
此时她正抱着猫儿,坐在水榭里看着水里的鱼抢食。
远远儿看去,只见她一副温和娴静的模样。
府中来客,不知内情也不识人,偶然撞见,几番打量,不由连连称赞:“这位夫人真是端庄温婉,娴静乖巧,怕是个可人称心的吧?”
待客的是二房的戚氏,闻言她只得讪笑一声,不知作何反应。
起风了,薛芝抱着猫儿回了屋子。
她想着,身边一直没有伺候的人,也不是个事儿。想着想着,她便穿上一件藕粉立领广袖长袄,整整着装,戴着帷帽出了门。
眼下天儿暖和起来了,街上的人也多了起来。
薛芝本以为会有些冷,可她逛了一会儿,只买了一些糕点胭脂后,又觉得有些热。
恰好前边儿有个茶楼,她便上了楼,要了个临街挨着窗户的位置坐了下来。
茶楼里没什么人,薛芝摘掉帷帽,吃起了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