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从事/重生成死对头后(15)
喜轿中,薛芝想起方才康尚书一脸老泪纵横的模样,在心里微微感叹了一番。
康敏的母亲贵为长公主,她沾了母亲的光,成了郡主。可惜母亲早逝,父亲虽疼爱她,却是个不懂心思,又公务繁忙的。
老太太恶毒,继母不是善茬,康家大房一家子也都非善类。
如此乌烟瘴气、一塌糊涂的内宅,也怪不得康敏这般张扬跋扈,若她性格怯懦胆小,估计早就被这深不见底的内宅一口吞了。
她的跋扈与薛芝的跋扈不同。
康敏的跋扈是层层包裹的刺,是抵御外敌的刀剑;而薛芝的跋扈,是被疼爱溺爱、有底气有倚靠的。
整个婚事从开始到结束,薛芝就像布娃娃一般任人摆布,一路吹吹打打,喜轿进了罗家。
入帐、共牢、合卺、弄新妇、却扇,这一揽子事尘埃落定后,薛芝盥洗毕,坐在床头,看着站在桌边剪灯芯的罗定春,她才有些恍惚,感觉十分不真实。
她这就嫁人了?
薛芝蓦然回过神来,她看向桌边,脱口而出:“你在做什么?”
罗定春穿着一件青衣圆领衫,上边儿绣着竹枝,他头发披在身后,用质地温润的簪子半挽着,显得他整个人都十分温和清隽。
闻言他放下剪刀回头,语气轻缓:“剪灯芯,若不剪掉,一会子便要灭了,喜烛哪有燃到一半的道理。”
新婚的女子坐在床沿,她穿着一件藕粉中衣,头发皆拢在肩前,不施粉黛,未佩朱钗。她眉目娇艳动人,丹凤眼明亮狡黠,唇瓣殷红娇艳欲滴,颊边的酒靥生动鲜活。
她不是康敏。
罗定春清醒的记得,康敏不是这样的。康敏没有这样生机勃勃的眉眼,没有光彩照人的眼眸,更没有那一双动人的酒靥。
她是薛芝,是他心尖上的人,是他心心念念数年的姑娘。
“我知道啊。”薛芝有些不自在的卷着肩前的头发,故作轻松道:“只是这样的事,交给下边儿的人做就好,何须你亲自动手。”
罗定春闻言浅浅一笑,他放好剪刀,走向床榻。
薛芝无由来紧张得厉害。
“这事还是我自己做来妥当。”罗定春坐在她身边,侧头打量她,语气关切:“今日是不是十分劳累?”
“还好。”薛芝揪着衣摆,反问:“我听说你为了筹备婚事,请了好几日的假,想来也是很忙碌疲乏。”
忙碌疲乏罗定春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婚期是他亲自定下的,他想早点娶她进门。
这段时日,他只觉整个人都浮在云端一般,期盼又激动,有时看书写字作画,或是抚琴,更甚处理公务时,他都念着她,盼着婚期到来。
“既是如此。”他动了动手指,牵住薛芝的手,盯着她的黑眸沉沉:“那我们早点歇下罢。”
薛芝顿时汗毛倒竖。
她出嫁时,崔氏只随意叮嘱了她几句,接着又扔给了她一本小册子,虽没有讲解,可薛芝到底聪敏,翻了几页便看得脸色通红。
如今,她要与罗定春……
越想越觉得紧张,心砰砰跳,都快从胸膛里跳出来了。
“我该怎么唤你?”罗定春捧着她的脸,用手指轻轻摩挲她柔嫩的脸颊:“你可有小字?”
“我……”薛芝不敢乱看,她呼吸略微急促,双脸生霞,想起自己幼时随意给自己取了个小名儿,便小声说了出来:“弯弯。”
罗定春眸色一深,故意曲解:“嗯?婠婠?婠妠的婠?”
薛芝蹙眉翘嘴:“是弯弯,月亮弯弯的弯……唔……”
她被握着后颈,闭着眼承受着他温热的唇瓣。
一开始他的攻势如毛毛细雨,温和清浅,到后边儿,攻势忽然就凶猛了起来,如攻城略地,十分强势。
“唔……”薛芝伸手抵着他的胸膛,面露潮红:“你停……”
接着她又被按在怀中,仔细疼爱。
夜色寂寥,月夕花朝,被翻红浪,恩爱无疑。
…
翌日,薛芝醒来时,只觉身子略微有些酸痛,倒也没有像话本儿里写的那般,什么如碾过一般,又是腰痛,又是腿软的。
话本儿都是骗人的。
她动了动身子,才发现自己被人搂在怀中,姿态亲密无间。
想起昨晚,她不由脸色一红,床次之间,他不复清隽温和,反而黏腻强势,黏糊的“弯弯”二字,他喊了一夜。
想到这儿,薛芝不由嘟嘴暗忖:以前的她打死也不会想到,她和罗定春竟会有这么一腿儿。
第9章 正新婚罗府遇诡事
罗定春亲了亲她鬓边:“则煦。”
薛芝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往他怀里缩了缩:“嗯?”
“则煦。”罗定春搂紧了她,轻轻捏着她的手把玩:“我的表字。”
薛芝眨眨眼:“哦。”
她望了望窗户那边,说道:“我们是不是该起了,一会子还要去敬茶。”
“关于罗家,你知道多少?”鼻尖萦绕着她身上的甜香,罗定春十分满足,将头埋进她颈窝里,姿态更显亲昵。
“只知道你。”薛芝觉得有些痒,她缩了缩脖子,如实说来。
罗定春笑了笑,抬起头,将下巴搁在她肩头:“那一会儿我与你细说。”
待吃过早饭,罗定春与她说了罗家的人事后,便牵着她去往前厅。
天寒地冻,薛芝梳着妇人髻,髻前梳着金彩八宝梳篦,左边插着一根流苏玉珠簪子,右边并排簪着两根红玉流云钗,额前围着缀玉攒珠勒子。她穿着一件绛色雪梅兔毛立领长袄,紫云洒金马面。端得一副珠光宝气、明艳动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