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后(72)
另一个宫女摁住薛爱仙,她看着细瘦,力气却十分大,薛爱仙被她摁住动弹不得,这宫女端着碗将满满一碗药灌了下去,薛爱仙止不住呛咳起来,用手抠自己的喉咙试图把药吐出来,却没有效果。
“婕妤饮了药,我便回去向皇后复命了。”莺时再度行了个礼,带着两个小宫女回去。
“主子。”秋雁忙过来扶她,她一把甩开秋雁的手,望着满屋子跪着不敢做声的宫人们,怒道,“没用的东西。”
“去请陛下,太医,还有太医。”薛爱仙厉色道。
“是。”宫人们很快跑出去分别去请陛下和太医。
“陛下,陛下。”
梁垣一走进来,薛爱仙跪在地上抱住他的腿,“陛下,您要救救妾,妾险些就没命见您了。”
薛爱仙泪流满面,带着情真意切的害怕恐惧。
梁垣垂眸看她一眼,“起来说吧。”
薛爱仙不肯起来,跪在地上,“陛下,您一定要替妾做主。”
“妾没用。”薛爱仙捂着小腹,“没办法保住妾和您的孩子。”
梁垣看她一眼,“你有孕了?”
“是。”薛爱仙流泪但,“太医说妾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梁垣却也未见太多欢喜的神色,神情依然淡淡的,“之前怎么不上报中宫?”
“妾如何敢上报中宫?”薛爱仙眼泪直流,“方才皇后派人过来,灌妾喝下一碗堕胎药,要打下妾的孩子!”
梁垣冷着脸道,“别胡说八道。”
“妾怎敢胡说八道,污蔑皇后?”薛爱仙拽着梁垣的衣摆,“屋里这么多宫女,都看见皇后遣莺时姑娘闯进来,给妾灌药!”
宫人们都跪在地上,不敢做声。
“陛下。”秋雁跪伏在地,“方才的确是莺时姑娘使人硬灌我们主子喝药。”
梁垣皱眉,“太医呢?”
说话间,小宫女正领着太医来了,“陛下。”
梁垣在一旁坐下,“你给她看看。”
“是。”太医拿出脉枕,为薛爱仙诊脉,细细诊过之后,回禀道,“回陛下,薛婕妤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胎气稳健。”
“胎气稳健?”薛爱仙猛然道,“如何可能?方才明明皇后灌我喝了堕胎药!”
太医低着头,生怕自己再听见什么不该听见的皇室秘闻,“婕妤贵体,没有饮用过伤胎药物的痕迹。”
薛爱仙指着旁边道,“那药碗还在那呢!”
太医将药碗拿过来细细查看,“回陛下,回婕妤,此药有安胎补身之效,并非堕胎药。”
“什么?”薛爱仙喃喃道,“如何可能?”
皇后大费周章来这么一出,就为了给她灌一碗安胎药?
“你是皇后的人,是不是?”薛爱仙指着太医道。
“够了。”梁垣站起身来,“别再胡闹了。”
“以后你为婕妤安胎。”梁垣对这吴太医道。
“是。”
“陛下,陛下。”薛爱仙在身后追着梁垣道,却被富立岑拦住,富立岑笑着道,“婕妤,陛下今日还有事呢。”
梁垣到了谢池春宫中,谢池春正在摆棋盘,梁垣在她旁边坐下,随手拿起一枚棋子落在棋盘上,“你今日遣人去了蓬莱殿?”
谢池春轻飘飘看他一眼,“怎么?陛下是替薛婕妤来兴师问罪的吗?”
“自然不是。”梁垣示意该她落子了,“只是你吓唬她做什么?”
谢池春落下一枚棋子,“薛婕妤行事不端,我敲打敲打她罢了。”
谢池春是皇后,后宫诸事本该由她管辖,梁垣也不再多问。
“陛下,妾还有一事。”谢池春起身,拿来一份她自己手写的条陈,“妾有几条建言,想向陛下上表。”
按制,皇后在政事上若有建议,可以书面形式向皇帝上表进言,可惜此制多数时候形同虚设,谢池春却觉得,此制颇有意义。
梁垣接过她拟的建言,“劝农桑,薄赋徭?;兴建女子学堂…”
谢池春共拟了十条建言,虽然粗略,倒颇有章法,有些条陈同他的想法也是不谋而合。
“兴建女子学堂。”梁垣指着这条,“只怕颇为不易。”
谢池春自然也知道,“可在京都先试建一所,宫中女官都能识字,其中也不乏有才干者,能诗会文,她们便可作为女学的老师,教授学生。”
贫苦人家几乎没有让女儿读书的,富贵人家的女儿又多是家塾或是请先生来家中授课,兴建女学,未必能有多少学生,但谢池春想,凡事总有第一步,迈出了第一步,才会有后面的第二步,第三步。
梁垣点点头,笑道,“可以一试。”
谢池春笑望着他,“那我便正式拟了条陈上表。”
梁垣点头。
天色也晚了,梁垣夜里便留宿在谢池春处。
待第二日梁垣去上朝,谢池春才遣人将薛爱仙唤来。
有了昨日之事,薛爱仙心中有些发怵,不过也不敢忤逆谢池春之意,只得随宫人前来。
“薛婕妤。”谢池春脸上带着笑,“坐吧。”
“谢皇后。”薛爱仙在她下首坐下。
“昨日我着人送去的安胎药,婕妤喝着可好?”谢池春饮了一口茶道。
昨日屈辱惊慌之情状在胸中翻滚,薛爱仙气恼,如今却也是敢怒不敢言,谢池春是皇后,皇后要惩罚自己,陛下不怪责,她又能如何?
薛爱仙只得强咽下胸中气恼,“多谢皇后关怀。”
谢池春却半点不客套,“我并非关怀你。”
谢池春看着她的眼睛,“我是要告诉你,我若真要除了你,也不是什么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