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月(5)
我一把夺过李肃的马鞭,把他推了个趔趄,然后,走近张温。
啪!一鞭下去,张温的脸上斜出一道深刻的血印!
啊!张温痛得大叫。
啪!打飞了张温的牙齿!
大哥,你这样会要了他的命的!李肃拦我。
我一脚踹开李肃,血红着眼睛:啪!啪!啪!啪!···
张温的惨叫声由强而弱,渐无声息。
停下!董卓说:孤留着他还有用!
啪!我停了手,冷冷地扔了马鞭。
貂蝉低下头不敢看我。
李肃上前探了探张温的鼻息:他死了。
唉,死了就死了吧,难得布儿对孤如此忠心。董卓说:李肃,朝中大臣们眼看就要到了,张温用不成了。你让李傕、郭汜他们把关押在附近的兖【yan】州降兵马上带来。
是。李肃领命而去。
布儿,你先在这里等着,那些大臣们来了,就带他们到大堂去!董卓吩咐罢我,又一把搂住貂蝉美丽的细腰,边往里边走边说着话,那话音随风传来,越来越轻:美人儿,孤把你安排到凤仪亭旁边儿去,那儿是郿坞最清净的地方儿,咱们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嘿嘿···
我看着他们的身影渐渐远去,喉头无限哽咽,直过了三四个时辰,还是魂不守舍。
吕将军,吕将军?有人说:您在想什么军国大事呢?我们奉太师的命令,赴宴来了。
我回过神来,见说话那人是王允,不由怒上心头,一把揪住他朝服的衣领,把他提得只有脚尖挨地!
将军且慢动手!王允在半空中看着我的眼睛说:下官也是深有苦衷,容我以后当面辩解!现在——还是赴宴要紧哪。
哼!我恨恨地丢开王允,对大臣们说:诸位随我来吧!
董卓已坐在大堂中间的主位,左右两列站着张济、樊稠和许多卫士,满席都是丰盛的酒菜。
大臣们寒暄一番,依次就坐。我持戟侍立到董卓的身后,闻到了附着在董卓身上的貂蝉身上特有的脂粉香味,又是一阵眩晕。
来,大家随意吃,随意喝,不要拘谨!董卓一下令,大臣们都喧喧闹闹,吃喝起来,王允更是显得满面春风,左右逢源。
大家接着吃,孤给你们看场好戏。董卓拍了拍手,李傕、郭汜带上那一群五花大绑、脚戴重镣的兖州降兵。
太师,饶了我们吧!我们不敢了!都是曹操让我们干的啊!饶了我们吧!兖州降兵们纷纷求饶。
割舌头!斩手足!凿眼睛!董卓夹了一口菜,在嘴里窝弄着,好像看不见他们似的。
啊!啊!···
惨叫声不绝于耳,大臣们手中的筷子吓得纷纷掉地。
我偏过脸去,闭上眼睛,胃中一阵翻涌。
给他们打扮打扮。董卓呷了一口酒,咂了咂嘴。
是!李傕、郭汜插剑入鞘,接过卫士递来的白布,和他们一起涂上猪膏,缠到兖州降兵们的身上,张济、樊稠也上前帮忙。
董卓斜了一眼李肃:你怎么不动?去,点火去!
李肃哆嗦着接过火把,一跌一停地走近那些降兵的身旁,他的手在发抖。
不!李肃扔掉火把,跪在地上,双手捂脸嚎啕大哭起来。
废物!董卓把酒樽砸到李肃身上,下座来,亲自拾起火把,把那些降兵们点着。
唔啊···降兵们没了手足不能动弹,身躯在大堂上火势熊熊地挣扎着,发出怪异的声音。
哇!我俯下身去,呕吐不止。
布儿,你累了,下去歇息吧!董卓换了慈祥的笑脸,对我说。
我倒拖画戟,跌跌撞撞走出大堂。
李肃起身来扶我,我一摆手,制止了他。
【貂蝉】
我听见凤仪亭那边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中间还夹杂着画戟的戟尖拖地的呼啦声,心知道吕布找来了。
活了十九年,没见过哪个见过我的男人不动心的,何况是正值青年的吕布?我修饰了一下,从凤仪亭这边绕过荷塘,迎上前去。
他到这儿来就是为了也许能够看见我,但他一抬头真的看见了我,竟愣在那里握不住了画戟。
我捂住胸口,眼泪一下子滑落。当啷的那一声,像一记重拳砸在我心房的柔软处。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
貂蝉!你不要哭···他慌忙跑过来,双手伸出想扶住我的肩膀,但怕我不愿意,又迟疑着缩了回去。
也不知怎么了,我眼泪哗哗的。
别哭了。他终于忍不住心疼,用手背轻轻拭去我的泪:为什么要骗我?
他说要为我们主婚,先把我接到郿坞,让我挑几样喜欢的嫁妆。我擦擦刚才的眼泪:可是,在路上,他就···想起自己所受的委屈,我的眼泪又流出来,实在难止住,索性痛哭起来,我听到我痛哭的声音也是那样的轻轻悦耳。
这个混账!他把钢牙紧咬,拳头攥得格格作响。
我日夜都在想着你。我哀柔地把纤手搭上他的铁拳,温暖地抚mo:可我能怎么办呢?难道你敢杀了他,把我抢回去吗?
不···不。他痛苦地摇头:他在并州的时候就对我有恩,是他给了我这一切。为了他,我还杀了从前的义父丁原。要是我再杀一个义父,天下英雄会怎么看我?
我冷却了,长叹一声,幽幽地道:我知道,此身已污,将军已看不上我了。我之所以忍受屈辱活到现在,就是幻想将军能把我救出苦海,让我能侍奉你的左右。可是···
他勾头矛盾不语,见我手攀曲栏,一腿跨了上去,不由大惊,一把抓住我:貂蝉,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