届时慕说不定还会惹上一身骚。
这对于皇帝来说不痛不痒,但却是他现在,唯一能够完成的报复。
慕厌舟缓缓垂下眼帘:“严大人不说,那看来……只有其他人说了。”他的语气不疾不徐,落在严元博的耳边,竟是无比的危险。
严元博下意识抬眸:“殿下这是何意?”
他刚说完,站在他身边的侍从,便将一本册子,拿到了他的面前:“严大人,请看。”
严元博的余光随着侍从的话落在了那本册子上。下一刻,脸上便彻底没有了血色:“这,这这怎么可能……”
这本册子,是从自己府内一间密室中来的!
其中记载的都是这些年来经过自己手的账目,与人员名单。
自己府内的密室中,设有断龙石,一旦没有找对机关,断龙石便会自己落下封死密室,将这些秘密埋葬……丞相府内密室、暗道众多,其中也就一两间最重要的,连接着自己的卧房,并被设下了这种机关。
慕厌舟知道密室的存在,在严元博的意料之中。但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将那间密室打了开来!
严元博还在喃喃自语,眼前一阵又一阵地发起了黑:“这不可能……”
密室的机关明明只有自己能够打开!
就像在回答他的问题一般。
看到对方的表情,慕厌舟忽然将视线落在了宋明稚的身上,故意道:“多亏了阿稚。”
……齐王妃?!
严元博怎么想也想不通。
他一口气没提上来,终是两眼一黑。没有忍住晕了过去,接着便被侍从拖出了殿外。
……
海宣殿内又安静了下来。
慕厌舟终于松开了自己紧攥着宋明稚的那只手。
他打了一个哈欠,朝宋明稚道:“严元博晕过去了,今晚的事看来只能到此为止……”
宋明稚和慕厌舟在酌花院内住了这么长时间,早就清楚对方的作息:他几乎每晚都会看信报看到半夜。
可是此时,他却听对方一边打哈欠一边道:“他的事情等明天再说,如今夜色已深,我们不如早早就寝?”
宋明稚笑了一下:“就寝?”
慕厌舟站起身道:“咱们去云和宫,我儿时便住在那里,距离海宣殿并不远。”
哪知宋明稚并没有随他一道起身。
反倒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并从桌上取来一封信报,展开塞到了慕厌舟的手中:“还不急。”
“不急……”慕厌舟困惑地朝宋明稚看去。
随之,便见对方学着自己平日里的样子,轻轻地眨了眨眼,理直气壮道:“严元博虽然晕过去了,但殿下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比如说……也该筹备登基了。”
慕厌舟手里的信报便与此事有关。
宋明稚起身坐在了一边的软榻上。
他伸了个懒腰,理所应当地朝慕厌舟道:“时间不早,我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殿下不如……继续处理政事?”
月光照亮了他的面颊。
宋明稚的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他轻轻用手托起下巴:“毕竟,我进宫就是为了监督殿下,不当昏君。”
“对吧,殿下?”
第83章 耍无赖
慕厌舟似乎体会到了什么叫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然而听完宋明稚的话后,他非但半点也不恼,眼中反倒突然漾满了笑意:“对。”
海宣殿分前后两殿,此时二人并不在此前常去的前殿内,而是身处于后殿之中。相比起议事用的前殿,这里要更接近“御书房”的性质。那昏君自登基以后,便不理朝政,几乎没有来过这间后殿。
尽管如此,后殿内的东西,仍一应俱全。
宋明稚的话音落下之后,便自一边的柜子里,取出了一床崭新的被褥。
史书上“宵衣旰食、勤于政事”的齐王,此时仍没有处理政务的意思,反倒是走上前去,好奇道:“阿稚怎么知道这里有被子?”
宋明稚的动作不禁一顿。
宫中哪里有被褥,哪里有茶盏,一般只有太监和宫女才清楚。他也是因为曾经当过暗卫,所以才会了解。
正当宋明稚以为,慕厌舟终于忍不住好奇,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了解凤安宫中的一切之时。却见对方已经站在衣柜旁,镇定自若地跟着自己从衣柜中,取出了另一只枕头。看样子,像是打算浑水摸鱼,与自己一道歇下了。
宋明稚默默地转过了身去。
他没有接慕厌舟的话,而是从对方手中接过枕头,放在了软榻上:“殿下去忙吧,这里我来就好。”
说话间,他已铺好榻和衣睡了上去。
海宣殿内,昏黄的灯光如一层薄纱,轻轻覆在宋明稚的身上。
暖黄的光亮在顷刻之间,便驱散了秋夜的寒凉。
慕厌舟不曾说过——
自己并不喜欢凤安宫。
这虽是他生长的地方,但是每一次回到凤安宫中,慕厌舟只能想到,儿时被迫在人前假装纨绔的点滴,与宫人严厉的目光还有责备……凤安宫对他而言,不像是什么宫殿,反倒像是一座巨大的牢笼,困住了真正的他。
自从他母后故去之后,更是冰冷至极。
可是这一瞬……
暖黄的光晕,照亮了宋明稚的眉眼。
照亮了他身上柔软的锦被。
似乎还照亮了慕厌舟心底,那个空空荡荡的角落。
就像是为了催促慕厌舟去处理公事,告诉他,自己不会再同他闲聊一般。宋明稚说完这句话后,就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好像是真的要睡觉了那般。
烛火下,轻颤的睫毛好似一把羽扇,柔柔地扫过了慕厌舟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