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疴[破镜重圆](53)
……
赶到南轩家中时,临近七点半。
王昕芝说猜测她睡过了,再不来他们就打算自己走。
应南嘉含糊解释了两句,帮他们将行李拎上车。王昕芝将特地给她留的一杯红枣豆浆和小笼包递过来,让她先垫着肚子。
因着应南嘉要吃晚饭,去机场的路是南轩开的。
她坐在副驾,帮他调好导航后,浅浅啜饮着豆浆。
她早上向来食欲不怎么好,今天却特殊,没多久,就喝下了一整杯豆浆,吃掉了两个小笼包。
南轩说:“昨晚让你留下来你不听,晚餐又是糊弄着吃的吧?”
应南嘉心虚了一秒,将手中的豆浆杯捏扁,放进原本装包子的空塑料袋里:“没有,只是睡前习惯吃得少。”
南轩正准备再说什么,车载屏幕上,手机铃声乍然想起,截断了他的话。应南嘉抬眸看去,是一串没有备注姓名的本地号码,她面色微变,抬手直接按下挂断键。
南轩侧目看她一眼,问:“不接吗?我看是本地号码。”
应南嘉抿了抿唇:“不用,打过好几次了,骚扰电话。”
“这样啊。”南轩没多想,转而感叹起现在大数据环境下的信息泄露的问题。
应南嘉轻舒一口气,拿起手机,默默切断了和车载系统的链接。
……
送南轩和王昕芝进了安检,应南嘉返程。
回到云锦的时候,出了电梯,她在入户门前犹豫了几秒,才输入指纹。
推门进去,屋里空无一人。
客厅被人收拾过了,地毯上的衣服消失不见,茶几上昨夜打开的红酒瓶已经被重新塞上了木塞,和高脚杯一起,被放置在桌子中心。窗户半开着,冬月的冷风和寒气从外头钻进来,空气清新了不少,只是屋子里的热意被吹散了大半。
应南嘉反身关上门,不太想承认这一刻,自己心底竟觉得有些空荡。
不过很快,她这种怅惘便消失无踪。
卧室门被人从里推开,李屹衣着整齐着从里间走出来……他身上那件黑色毛衣是昨晚他手把手拉着她脱下的,如今又穿回了他身上。
应南嘉脸颊微热,错愕着:“你,你没走?”
李屹嗯了声,缓步走近:“在等你。”
应南嘉问:“等我干什么?”
李屹沉默看向她,神色隐有几分烦躁,却被强压在眉间。
半晌,他掀开唇,声音冷冽:“应南嘉,我们谈谈。”
一夜放纵,如今想要谈什么,显而易见。
应南嘉有片刻的慌乱,她两手下意识地攥紧,手心传来尖锐一疼,这清晰的痛感让她镇定下来。
她绕过他,走到冰箱前取出一瓶水,拧开喝了口。
水温很冷,划过喉咙时又冰又痒,她轻咳了一声,坐到沙发上,仰头问:“谈什么?”
语气冷淡疏离,跟昨晚判若两人。
李屹心脏沉了几分。
一股挥之不去的郁气从心底升腾起来,他下颌紧绷着,带着怒意问她:“你说呢?”眸光森冷,似要将她盯个对穿。
应南嘉别开脸,嗓音很轻,像是一阵风,让人抓不住:“没必要……大家都是成年人,你情我愿的事,过去了就翻篇吧。”
成年人,过去了,翻篇。
说得很是洒脱。
李屹却听得无比刺耳。
她不愧是应南嘉,总是这么随心所欲,凭着自己的心情来事。想要了,勾勾手指,叫他吻她。爽过了,又立即像丢垃圾一样,恨不得将他赶紧甩开。
李屹嗤笑一声,“我可以把你这句话理解成,睡了,但不想负责任吗?”
应南嘉被他这声冷嘲弄出了火气。
她撩起眼皮睨他:“你想要我负什么责?”
李屹说:“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应南嘉知道,但不代表理解。
她笑着拿话在他身上扎刀子:“李屹,当初是你要出国,选择跟我分手的。我记得我问过你,能不能不走,或者就算要走,也不一定要分手……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说的吗?你反问我,‘应南嘉,如果你是我,前途和你,你选哪个’,李屹,你还记得吗?”
李屹额角猛一抽搐,青筋鼓起,太阳穴突跳了两下,垂在身侧的两只手紧握成拳,力道之大,关节泛着青白。应南嘉总是如此,总能轻描淡写地直中要害,轻飘飘一句话,就能至他于死地,让他连反驳都不能。
李屹薄唇张了合,合了张,声音沙哑的几乎不成调:“所以就直接给我宣判死刑了吗?”
他整个人濒临崩溃的边缘,高大的身型此刻竟有种摇摇欲坠的荒谬感。
应南嘉却闭上眼,不去看他。
她胸口憋闷难受,不动声色地深呼吸着,粉润的唇畔吐出近乎决绝的话,“抱歉,我最多接受,跟你做回普通朋友。”
周遭寂静,空气变得粘稠,连动都费劲。
李屹整个人仿若失去了全部的反抗力气,声音疲惫沉重,带着浓重的厌烦无力,还有嘲讽。
“普通朋友……呵,原来你会跟普通朋友上床。”
第28章 李屹当年过得不会太好。
和李屹最终不欢而散。
他走后, 应南嘉在沙发上枯坐了许久。
李屹能做到这一步,是她没想到的。
她不清楚分开之后的那些年他经历了什么,但异国他乡的孤独不适和创业初期的艰难足以改变一个人习性, 将他的锋芒打磨掉,变得圆融……但又不至于到如此份上。
应南嘉见过他在立创那些人面前的样子, 淡漠疏离沉稳,跟方才红着眼哑着声的人没有半点相似,却偏偏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