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疴[破镜重圆](71)
李屹一顿,残余的那点儿瞌睡瞬间消散了大半。
他坐直了身,有些迫切地问:“你跟她说什么了?”
宋钊倒吸一口冷气,隔了好一会儿,才说:“断片了,记不清楚……不过印象中隐约提到咱们在国外的事儿,还有你回国找前女友那档子。哦对,中间老板娘好像追问了几句……嘶,记不太清了。”
宋钊说话,便屏住了呼吸。
凭借他多年来对李屹的了解,这人不怎么爱说话,更不爱背后说人闲话。同样的,也不喜欢让人窥探他自己的隐私。平常聚会坐在一起,大家或多或少都会聊两句自己的事或者自己家人朋友的事,但李屹从不,他对这些绝口不提。哪怕认识这么些年,宋钊除了几次喝醉时候听他泄漏过一星半点,其余的一概不知。
所以酒醒之后,他第一时间就坦白了自己干的缺德事,也做好了承受好哥们怒火的准备。
但结果让他出乎意料。
李屹没生气也没发火,更没沿用他一贯地冷声嘲讽。
只是沉默了许久,哑着嗓子问:“她问你什么?”
宋钊傻眼,赶忙回想着:“想不起来了……也可能是我记错了,总感觉老板不像是那么八卦的人。”话音落下,顿了顿,懊恼道:“抱歉啊兄弟,我不该说的,哥们真喝高了。”
“说就说了吧。”
李屹淡淡道,听不出半点喜怒。
之后电话挂断。
李屹起身下床,去洗手间。
当莲蓬头的水冲刷下来的那一刻,他闭上眼睛,头脑一片空白,唯余一个念头——
她知道他曾经回来找过她了吗?
知道的话,会主动来问他吗?
抑或者是,像她一贯那样,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
第37章 要上去喝一杯吗?
应南嘉一晚上睡得不怎么踏实。
她到家时候凌晨三点, 洗漱收拾又费了将近一个小时。等躺在那儿的时候,人已经困的不行,没多久便沉沉睡过去。
只是睡着之后, 又做起了一连串的梦。
梦境光怪陆离,愉快的不愉快的, 发生过的没发生过的,什么都有。等早晨十一点多,她睡醒睁开眼时,只觉得大脑困顿发疼,睡了跟没睡似的。
应南嘉靠坐在床头缓了会儿,然后拖沓着步子去洗漱。等再出来时, 拿起手机,发现上面有一条未读微信。
是李屹发来的,问她昨晚酒钱。
应南嘉给他报了一个3开头的小四位数, 刚发过去,那边就转了过来,还自觉给凑了个整四千。
应南嘉没收, 说给多了。
李屹直接打了通电话过来。
“醒了?”
“嗯。”应南嘉拉开冰箱取了瓶矿泉水,开门见山道:“给多了。”
李屹低笑了声, 隔着听筒,有种沙沙的磁感。他深知应南嘉脾气, 没再劝她, 换了个说法:“余下的算成我的开卡费。”
“可以。”
应南嘉这次没再拒绝。
钱的事聊完, 两人都没挂电话。
应南嘉将手机放在茶几上,两手拧开矿泉水瓶盖, 仰头小口小口喝着,发出细微的吞咽声。
那端安静了好一会儿。
李屹才说:“宋钊昨天断片了, 如果跟你说了什么冒犯的话,我替他向你道歉。你别在意,就当他酒后胡言乱语。”
应南嘉停下,抬手拭去唇上的水渍,问:“你知道他说什么了吗?”
李屹: “不知道。”
对于这个答案,应南嘉不置可否。
她眉梢轻一挑,问:“他没告诉你?”
“没。说是喝断片了,记不清。”末了,他轻笑了声,问她:“所以,宋钊跟你说什么了?”
应南嘉沉默几秒:“没什么。”
她不太想提起这个话题。宋钊昨晚醉酒吐露的,是另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李屹。没有如今的意气风发与大胆恣意,也不像大学时候的桀骜难驯和直白坦荡,他叙述中的李屹,孤僻、压抑、窘迫,令她感到陌生……和一丝酸涩。那种看着记忆中锋芒毕露的骄傲青年在世界另一头的角落里被现实压垮了脊梁,这种感觉无关感情纠葛,只是对一个认识的人境遇的喟叹与同情。
而谈及这些,又势必会牵扯到当年过往,是非对错已然过去,现下虚伪的平和维持起来足够不易,应南嘉不想再撕破皇帝的新装。
好在李屹也没有追问。
他换了个话题。
“你生日是不是也快到了?下月初三,没记错的话。”
应南嘉一怔,垂眸,低低地应了声:“嗯。”
李屹问:“过吗?”
应南嘉没有半分迟疑,“不过。”
李屹握着手机站在床边,俯瞰着下面的人工湖。闻言,低低笑了声,顺着她的话:“行,我知道了。”
而后,电话挂断。
应南嘉点了外卖,曲腿坐在沙发上静等着。
她没有过生日的习惯,这一点李屹是知道的。小时候倒是年年都庆祝,自从南仪去世之后,就不怎么愿意过了,总觉得没什么意思。别人要么是一家三口温馨庆祝,要么是狐朋狗友欢聚一堂,再要么是上司下属趁机社交拉近关系。她那时候也没什么朋友同事,除了舅舅舅妈会记得她的生日,别的也没有什么人了。
哦对,后来又多出一个李屹。
不过现在已经不像当年了,至少,她没那么封闭和孤僻。
虽然主观不想庆祝,到了生日当天,零点一到,还是收到了好几个祝福短信。应南嘉睡前挨个礼貌回复了个遍,等到中午睡醒,就接到王昕芝电话,叫她过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