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疴[破镜重圆](86)
盛夏夜,空调停止运作,应南嘉脊背出了一层汗。呆坐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只觉得自己的理智岌岌可危,她深吸一口气,两手攥得紧紧的下了飘窗,走到床边摸索到被她抛弃了许久的手机。她翻开通讯录,顾不得面子不面子,绷着指尖拨通通讯录里那个被置顶的电话。几乎是同一时间,嗡嗡的震动声从客厅传进来,这猝不及防的声音吓得应南嘉又猛出了一层冷汗,同时心也凉了半截——李屹出去没带电话,她联系不上他了。
应南嘉平静挂断电话,不再抱有任何渴求。她上了床,用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住,闭上眼,只觉得眼睛酸涩,疲惫非常,然而根本睡不着,只能徒劳地假寐着。在这种黏稠的黑暗里,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入户门被人大力敲响,咚咚咚一连串的声音,门板被砸得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应南嘉遽然睁开眼,却没动,只僵着身子听着。她不知道门外是谁,不敢轻举妄动。直到熟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青年的扯着嗓子喊她名字,一声一声,语调急切。
“应南嘉?应南嘉你在家吗?给我开门!”
应南嘉唇角一抿,按亮手机,借着手电筒微弱的光抬手掀开被子下床,连鞋都顾不上穿,光脚跑向门口。黑暗让她难以视物,匆忙跑动间膝盖磕在了墙棱上,她半点顾不得,径直跑到门口开锁,一把拉开房门。
李屹的手还举在半空,没来得及砸门,就被她直直扑进怀里。他一脑门的汗,一手上还挂着塑料袋,袋子里装着饭盒——给某个让他滚的没良心的东西带的。停了电,他从一楼爬到十五楼,一路上都在预演等会儿要怎么进门才能不落下风,他设想过所有情景,怎么着都没料到会是现下这种。
李屹怔了足足半分钟,放下胳膊,转而揽在她腰间。
他身上出了汗,有些湿,但比汗还湿的,是胸口她脸颊紧贴的地方。
应南嘉在哭,悄无声息,埋在他怀里。
如果不是眼泪浸透了他的衣服,他甚至都发现不了。
李屹心脏一阵钝痛,这种熟悉却又陌生的感觉让他整个人僵在原地,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他不会安慰人,这种时候就尤其显得笨嘴拙舌,半天只憋出一句:“别哭了。”
怀里的人的眼泪当然不会因为他这简短的三个字就停下。应南嘉不作声,攥着他腰两侧的手却更紧了紧。李屹被她捏的肉疼,倒吸一口冷气,刚想抗议,却听见怀里的人闷声说了句:“对不起。”
李屹一晚上所有的气儿都在这沉闷的两个字之后,彻底烟消云散。他抬手在她发丝上捋了把,声音是他从未有过的轻柔。
“行了,没生你气……别哭了。”
应南嘉吸了吸鼻子,松手放开了他。
她清了清嗓子,说:“我以为你今天不会回来了。”
“本来是这么打算的。”李屹实话实说,一片暗色中,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却能听到她呼吸明显错了一拍。他心尖似有一簇羽毛在撩着,痒痒的,他顿了顿,继续道:“要不是怕你饿死,我才不会费这么大力气爬十五楼,跑回来给你送饭……别杵门口了,进去吧。”
应南嘉闷闷应了声,“嗯。”
李屹出门滚得急,没带手机,好在身上还有些现金。他在学校旁边步行街简单吃了点,给她带了碗鸡丝馄饨回来。但应南嘉实在没胃口,吃了几个便放下筷子,彻底吃不下了。李屹将她剩下的一并打扫了,两人在沙发上坐了会儿,直到夜里十一点多电还没来,只好就着手机手电筒的光亮去洗漱。
简单冲洗了下,相继回了卧室倒在床上。应南嘉原本靠着床边,等李屹躺下之后,她翻了个身,面对着他,两人之间距离咫尺之遥。
她借着黑暗一错不错地看他,良久,鼓起勇气,主动放下高高在上的身段,破天荒的承认错误。
“今天是我的问题,我情绪有些失控,迁怒你了。”
“嗯。”
“我下午回了趟家,跟我爸吵了一架,他……他让我滚。”
“所以你也让我滚?”
应南嘉不作声,自知理亏。
李屹嗤笑了声:“滚就滚吧,反正我欠你的。”
应南嘉正色道:“钱你已经还完了,你不欠我什么。”
“是吗?”李屹语焉不详地反问了声,沉默了会儿,他突然开口:“我记得当初你要我做你男朋友的时候,说等钱还完就截止,现在钱还完了。”
应南嘉定住,心脏缓跳了几拍,她整个人都麻木了。这晚发生太多事,她一团乱麻,血液流速变慢,连带着思考都不能,只能呆滞着向他求证:“你,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不欠你什么,从今往后,咱俩是平等的恋爱关系,明白吗?”
应南嘉怔然道:“……明白。”
“明白就行,以后不能老是我哄着你,你惹我生气,你也得放低姿态给我服个软,哄哄我,知道吗?”
应南嘉:“……知道。”
沉默了会儿,她突然问:“做吗?”
李屹头皮一紧,舌头顶了顶腮,一股邪火往下蹿。他绷着脸问她:“你就是这么哄男人的?!”
应南嘉摇摇头:“没,是我想要你……你想吗?”
她用平淡的语气说着燎火的话。
李屹是个男人。
没有男人能在这种情况下坐怀不乱。
他一把揽过她,凭借着本能,唇舌准确无误攫住她的纠缠勾挑,大手掌住她的腰,指尖挑开睡裙
没有冷气的夏日午夜,两人轻而易举出了汗,潮湿沁在皮肤上,又沾染到睡裙、床单。周遭静谧,只有彼此粗重的喘气声萦绕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