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有情(136)
他带着称得上低迷的哀求,希冀她能有所波动,而她眉眼平静,无波无澜地掠过他:“哦?”
她漫不经心地笑:“可是我可以。”
她拉住应元岭的衣摆,把人往身边拽了几分,眼尾扫过带着莞尔,“你还要看戏到什么时候?”
这火无端扫射到自己身上他也不恼,只好笑地在她身边坐下,手臂穿过她细软的腰身将人搂近,“好好我的错。”
不用他吩咐,司机已经上前,“先生借过。”
周轩手指死死按在车门上,像攥着尖锐的冰块要划裂心脏,发直到颤抖的视线仍死死落在杨沧腰间搭着的修长手指上。
白炽灯死气沉沉地照着的寂静停车场,车门前陷入殡仪馆焚烧尸体时的诡异和冰冷,黑色的车窗倒映的光泽犹如金属刀片划过他冷沉如水面容,远处突兀响起的鸣笛声,像痛苦到受不住的心脏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周轩,让开。”杨沧冷涔涔看他,威胁甚至愤怒地喊。
应元岭手指轻拍在她肩头,得体温柔地笑着安抚,看他:“周先生,既然我和沧沧已经有约了,那便劳烦你让一让。”
周轩撤身,在司机松了口气要关门时,就见他很快的从旁边的破车里拿出了一个小蛋糕,飞快地递到车边,局促又尝试地说:“不想见我,那这个可以收下吗?”
前半生从未追过人,社交能力算得上末流的周轩小心翼翼望她。
这是她怀孕后期最爱吃的一款蛋糕,他以前下班早了总会拐弯去买一个,这个时候,杨沧冷冷的眼神里会划过一抹笑意,虽然当时他不懂,但想来她是爱吃蛋糕的。
杨沧冷淡的眸子落在那个四寸的抹茶小蛋糕上,无人注意她膝边的手指轻抖了下,面上依旧冷淡入水,“周轩,你真的很可笑你知道吗。”
他睫翼抖了下。
“我从来都不爱吃蛋糕,尤其是抹茶口味。”她讥笑:“你不知道。”
悬在空中的手僵住,杨沧冷道:“走。”
宝蓝色宾利慕尚缓缓从他身边开走,老旧的星瑞旁兀立着一个黑暗薄影,滞涩地站了许久后缓慢偏头望向了他的车窗,白幽幽地,车窗上的男人脸上看不见血色,连嘴唇都是苍白的,像团很快会蒸发在雾里的水汽。
极浅、极淡的一声叹息蕴着涩然苦笑落在地面,好似漏风的窗户里摇晃的烛火。
跳动没几下,便熄灭了。
杨沧吃完饭回去,没让应元岭再开车送进院子,在门口下了车。
应元岭不依不饶,拉着她的手追着要一个吻。
杨沧拍拍他,狡猾地像一个狐狸溜下了车。
他忍俊不禁地摇摇头。
杨沧抽身,走在腊月冷风历历的院中,头顶一弦月洒着清冷的光晕落在小路边的草地上,干黄的草在深夜里已落了薄薄的霜,蔫巴枯寂。
她吐了口气,白雾缭绕,往别墅里走,目光却扫到花园旁的玻璃花房亮着橙黄的光。
脚步顿了下,狐疑地往那走去。
推开门,一道高挑清瘦的身影正弯着腰在清理架子上枯黄死掉的叶子,垂着眸认真又安静,窸窣的声音回荡在静悄悄的暖房里,直到嘎吱开门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
回头,杨沧冷冰冰地望着他。
“周轩,你为什么在这里?”
他的声音有些干:“……我想在这里种些花。”
他十足地认清了自己是个蠢货这一事实,笨拙的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只逼着自己去做点什么,因为他迫切地想要靠近杨沧,像一个意识到自己在流浪的猫,试图在冬日里寻觅一丝主人不再愿意给予的温暖。
答案匪夷所思,杨沧瞪大眼,往前走了几步:“这是我家!”
也是他曾经无论怎么样被威逼利诱都不愿住进来的家!
“周轩,你这记不记得你曾经有多鄙夷排斥这个地方,我精心布置设计的家你觉得是我高高在上的施舍和傲慢,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在离婚了以后荒唐又徒劳地出现在这里,还可笑地表现出怀念在意的样子。周轩!你这样会让我很不耻!”
“……不耻是种浓烈的情绪,它是否意味着……你还会在意我?”他漆黑的眸子终于敢回视她愤怒的目光。
“什么?”她愕然。
他太荒唐了。
最近他的跟踪和反常,终于让她有了一点他究竟想要干什么的实感,这个猜测太过石破天惊和荒诞,以至于她都没发现和他说话的声音在颤抖:“周轩,真的别跟我说你是想吃回头草,那样就真的很蠢了。”
“蠢到我会看不起你。”
“离了就别复合,这是我的骄傲,也请你……”
“维护好你的自尊心。”
第63章 往事(傅瞿) “我会在床上亲口告诉他……
63.往事
空荡荡的玻璃花房静谧窒息, 杨沧冷斥完走后,这里便陷入了长久的悄无声息,似乎连呼吸都被没收, 只有冬日零下十几度的冰冷空气顺着未合上的门缝从外往里钻,细细密密包裹着僵立的身影。
周轩吐了口气,动了动快要僵掉的手, 将刚买来的花盆一个个整齐放在架子上, 清扫了灰尘, 才踏着浓浓白雾驶离。
回到研究院已经十二点多,楼里黑漆漆静悄悄,他没有丝毫的睡意, 脚步声回荡在空无一人的寂寥楼道里, 按开实验室的门,又投入在了光电忆阻器的研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