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芩不知道金奎脑子里的乱七八糟,她一整个早上都坐在电脑前发呆。
有一些地方很不对劲。
她很恐慌。
谢斋舲语音电话弹出来的时候,她吓得差点把鼠标往手机上砸过去。
瞪着手机半天,她才接了起来。
印象里,这应该是她第一次和谢斋舲用语音通话。
“喂。”她接起来没等谢斋舲说话就急急忙忙地问,“我周一请假的事情,你有没有和别人说过?”
“没有。”谢斋舲电话里头声音沙沙的,听环境音应该是在外头,“怎么了?”
“金奎和刘阿姨都不知道对吗?”涂芩再次确认。
“对。”谢斋舲回答得很肯定,“你要跟我试一试这件事,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你的事情,我也没有和任何人提过。”
想了想,他补充:“只有过年那次去派出所的事情,金奎帮我接到一次派出所打来的确认电话,我跟他提过你是编剧。”
涂芩不再说话,手里捏着的玻璃瓶因为手汗变得有些黏腻,她松开了瓶子。
“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谢斋舲等了一会,又问。
“你……是不是在后院装了监控,有几个?我能看看吗?”涂芩没回答。
谢斋舲沉默了一会:“我晚上八点前回来,回来以后我把这段时间的监控录像都给你。”
涂芩嗯了一声。
“是因为康立轩吗?”谢斋舲又问。
涂芩顿了顿,再次很轻地嗯了一声。
“我回来之前都不会让他跟你有单独接触的机会。”谢斋舲说得非常肯定,“你今天待在工作室别出去,其他的等我回来再说。”
涂芩闭了闭眼,点点头,想起来现在是打电话谢斋舲看不到,她又应了一声嗯。
挂了语音。
谢斋舲又很快给她发了一条微信。
S:【别怕,没事的。】
涂芩盯着那行字很长时间。
过年被网暴的那次,谢斋舲和她说过类似的话,类似的,把她的事情揽过去并且跟她说没事的话。
她的情绪也类似,有点四面挨不着边的被暴露的恐惧。
那一次他们还谈不上熟悉,涂芩只觉得那几个字的安抚有些震撼,这一次,他们是准男女朋友,涂芩看到这几个字,心境就有点不一样了。
这个人现在是站在她这一边的,也是她信任的。
和姚零零的陪伴不一样,这种感觉更像是依靠。
她不是一个人,她的猜测跟他说,他不会觉得荒唐。
涂芩的手指敲敲打打。
涂小草:【我觉得康立轩不太对劲,他知道太多我的事了,可我真的不认识他。】
S:【他看你的眼神也不对劲,不太像正常人。】
涂芩再次顿住。
除了依靠,还有一种自己心里压着的一直没敢说出口的事情被别人说出来的喜悦。
他不觉得荒唐,甚至她觉得不对劲的地方,谢斋舲也同样注意到了。
涂小草:【他今天让我离你远一点。】
谢斋舲的语音再次打了过来。
涂芩这次接得很快。
“嗯?”她的声音带点鼻音。
“他具体怎么说的?”谢斋舲应该是在走路,声音有些抖,却仍然沉稳。
“他说……”涂芩回忆了一下,学着康立轩的语气,“离谢老板远一点,不然你会后悔。”
谢斋舲顿了顿。
“嗯?”涂芩再次用鼻音发问号。
“你说……”谢斋舲的声音听起来非常认真,“我要是跟张导和陈洪说我做顾问要加个条件,得把康立轩这人辞了,他们会不会同意。”
涂芩张嘴:“啊?”
“会吗?”谢斋舲问,“我就说我很不喜欢这个人,跟他在一起做事看着烦。”
涂芩:“……”
她非常惊讶地发现,这件乍听起来很荒唐的事实际操作却是有可行性的。
“……好像,可以。”她犹豫着回答。
下意识地想找点更常规的解决方案,毕竟康立轩严格意义来说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事,而且章琴还挺喜欢他的。
可是,她不喜欢。
并且非常确定这人有问题。
“晚上看完监控再说吧。”她补了一句。
“如果监控里都正常呢?”谢斋舲问她。
“那你……”涂芩说,“跟张导他们说的时候稍微委婉一些,换到别的组之类的。”
谢斋舲笑了。
涂芩也忍不住笑了。
心情好了很多,发现这件事情的解决方式其实可以那么简单粗暴,不用委屈自己,涂芩的心情都扬起来了一点。
于是就有余力开始关心谢斋舲:“你今天回墨市做什么?”
谢斋舲这次没有马上说话,沉默了半天才说了一句:“来……见个老朋友。”
“是和昨天晚上那件事有关吗?让我等一等你什么的。”涂芩又问。
谢斋舲嗯了一声,这次应得很快很急。
涂芩笑笑没有再说话。
谢斋舲在挂电话前,没头没脑地跟她说了声谢谢,也不知道是谢她昨天晚上答应等,还是谢她今天早上还记得昨天的醉话。
心情轻快了很多。
康立轩也真的像谢斋舲说得那样,一整天连午饭都没有在工作室吃,刘阿姨说金奎把人拉隔壁县去拜访一个做拉坯机器的老工人了。
刘阿姨说这话的时候嘀嘀咕咕的,埋怨金奎想一出是一出,弄得中饭她做了四个人的菜,结果只有他们两人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