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芩把头埋进他怀里,两手环住他的腰。
“后来我爸赚了钱,在墨市重新买了房子,可那时候他已经有了现在的老婆,还生了一个儿子,在我心里,那个地方也没有我的房间。”
“我……对属于自己这件事有执念。”涂芩说,“买了房以后,我有了很多属于自己的东西,那个地方对我来说是最安全,完整的都是自己的。”
“所以我……”涂芩停顿了半秒,又继续,“很怕被入侵,像动物一样,自己的东西被沾染上其他人的味道,就会觉得被冒犯。”
过年期间被人肉,和康立轩这种跟踪行为,恰巧都是踩在了她最在意的点上。
她在跟他解释她为什么会这样。
第一次尝试把谢斋舲这个人,划进自己的地盘里。
整个过程,两人都非常小心翼翼,谢斋舲怕打断了以后涂芩就不会再继续,涂芩则害怕自己说到某个点的时候,会停住,会排斥。
结果,都没有。
他们在这个老旧的村公所里,四面穿堂而过的山风里,抛下了所有的尝试和戒备,亲密相拥。
这一次,涂芩很真切地感受到,有一些情感变化,是能感受到的,双方都能。
甚至不用再多余问一句,我们俩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们在此时此刻,就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两个人。
涂芩并不在乎结局,她只是近乎新奇地,感受这种并不会让她排斥的亲密感觉。
她抬头看他。
他低头对她笑了笑,嘴唇碰触她的额头。
他仍然是悲伤的,有些情绪藏在迷雾里,并不会显露出来给她。
但是涂芩心想,她应该已经做好了准备,她开始想要去碰触那些悲伤,想要知道迷雾背后藏着的会是什么。
“哎。”她手指戳了戳他的下巴。
有胡渣的触感,她觉得新奇,就又戳了戳。
谢斋舲靠在墙上,仰着头由着她玩,喉咙里嗯了一声,喉结轻滚。
“如果真的把康立轩推下山,警察会找我们吗?”她问。
“那个地方没监控。”谢斋舲说,“只要有不在场证明,并且绕过周边的监控不要拍到是我跟他一起进山的,就可以。”
非常平淡。
涂芩戳着他下巴的指尖捏住了他的喉咙,眯着眼睛:“你做过?”
“还没有。”谢斋舲没挣扎,由着喉咙那块皮肤被她捏红,有点刺痛,很诚实地回答她,“我想过这样推刘进,想过很多遍,躲监控的路线都定过好几个。”
涂芩叹了口气,松了手。
“我有个好朋友,唯一的朋友。”涂芩又叹了口气,“她现在在非洲,要是让她知道我找了这么个男朋友,她估计能气死。”
谢斋舲也叹了口气。
他确实不是什么好的恋爱对象。
尽管他已经竭尽全力,想要给她一个美好回忆。
可现实总是这样,他们感情好不容易进了一步,又冒出来一个康立轩。
他没有对涂芩造成过物伤害,散播谣言、偷拍甚至跟踪,都没有对涂芩造成经济损失。
精神损失是很难判定的,就像他每次不厌其烦地去派出所报警,每次都得量化损失,最后发现,除了烦躁失眠,其实也没有多大损失。
很讽刺。
但是对于康立轩,只要他没有真的实质上对涂芩进行强迫性行为,他们确实都不能把他怎么样。
当然,打几顿也不是不行。
“采风结束以后,剧组后续是怎么安排的?”谢斋舲问。
涂芩知道他这样问的原因,回答:“这剧会在墨市影视城搭景,我到时候就在附近找个酒店好了。”
她不敢回幸福小区。
尤其不敢去深想那个深夜带给她好多次温暖饱腹感受的便利店。
“这次剧组要的黑陶我应该会回墨市做。”谢斋舲说,“这边的窑老化了,温度达不到要求。”
“所以我应该会把幸福小区那套毛坯先装修好,等这剧杀青了,我就直接搬进去。”
这样,他就能住在她隔壁。
康立轩这样的人,就不会对她造成任何影响。
他保证他不会让这变态出现在涂芩视线里,但凡看到,就揍一顿。
他又在思考解决方案了。
那些遥远的,涂芩还没有去思考的以后。
她甚至连一天后要回墨市给她爸过生日这件事都还没有去想。
涂芩之前觉得谢斋舲这个能力很好,她这人遇到真在意的事情的时候,就会想躲起来,谢斋舲这种实际的解决问题的能力,会让她有安全感。
但是现在她拉着谢斋舲跨过了自己和世界的那条线,他站在了她的世界里,她终于把目光放在他身上,看到了更多的东西。
他总是在规划很远的以后,比如每天一个问题,比如还有大半年才杀青的行程,他现在就已经在详细规划杀青后了。
他的规划,和一般人对未来的计划不一样,很多人计划未来的时候,是带着忐忑和期盼的,而他,则像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满怀奢望地给自己定好未来的路。
普通人忐忑的未来,对他来说,是不管多坎坷,都很珍贵的东西。
所以他规
划那些的时候,会比一般人更落地,找一些非常实际的事情,牢牢拴住。
涂芩不知道谢斋舲这样的想法是哪里来的,她只是能很精准地感受到他近乎绝望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