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葱多点。”她下指示,“放一点点白胡椒,一点点。”
“你今天胃痛。”谢斋舲不听她的指示,把白胡椒放到调料最里头塞好。
涂芩在高脚凳上晃了晃,也没挣扎,继续埋头敲字。
“在写什么?”谢斋舲终于鼓起勇气好奇。
“人设。”涂芩头都不抬,带着余怒未消的怨气,“我要把康立轩当成反派人设存下来。”
谢斋舲:“……”
挂面水开了,面汤铺出来之前,谢斋舲往里头加了一勺凉水,开了大火继续煮。
“我最近在查他。”谢斋舲把锅里黏在一起的面条搅散,又把刚刚煮好的青菜码在面碗里,浇了一勺调好的面汤。
“嗯?”涂芩停了敲键盘的动作。
“他和刘凌平那边的人有联系。”谢斋舲把煮好的面条放到碗里,加上番茄炒蛋,加了一把葱,端着两个面碗问涂芩,“在哪吃?”
“餐厅。”涂芩指了下靠着厨房外头的那个四人餐桌,跳下高脚凳,“我拿筷子,你醋要不要?”
“嗯。”谢斋舲把面碗放好,低头研究涂芩的桌布。
“你好像很喜欢研究布料。”涂芩拿了筷子和调羹,把陈醋放在谢斋舲旁边。
“你的布料图案都很神奇。”谢斋舲加了一点醋,“会让我想做陶。”
涂芩看着餐桌上兔子用叉子戳着青蛙的图案,沉默了半晌:“……哦。”
“做陶可以做很多图案。”谢斋舲状似不经意的,“比玻璃的可能性大。”
涂芩先喝了一口面汤,也给自己加了一勺醋,又吃了一大口面,咽下去以后,才回了他一句:“所以玻璃比陶通透,哪怕是图案,也是透明的,可以放在任何背景下,幻化成任何颜色。”
谢斋舲:“……”
他似乎有一点点炸毛,脸上多了点活人气,比刚才茫然的样子好很多。
逗他还挺好玩的。
他应该是真的喜欢陶,金奎金五估计也是因为谢斋舲喜欢陶,才那么看不上她的玻璃瓶的。
她有些好奇谢斋舲到底对着两兄弟做了什么,能让他们那么死心塌地地跟着他,陪他演了二十年的戏。
他从睡醒到现在,一直都在等她提他的病情,她一直没提,他就有些小心翼翼的。
还有一丝,涂芩不怎么看得懂的恍惚。
可涂芩现在确实不想谈他的病。
她只是不舍得离开他,她现在还没有完全能接受谢斋舲的病,尤其不能接受,他可能得花一辈子时间去循环寻找那个已经死掉的孩子。
所以,她只能提康立轩。
她傍晚的时候还恨不得撕碎这个变态,可现在看了谢斋舲的病,她反而没有那么排斥提康立轩了。
一个连正面刚都没有勇气的阴暗小人。
反正,她不会放过他。
下定了决心,反而就没有那么气了。
谢斋舲的厨艺是她喜欢的类型,比那个不知名面店的面好吃很多倍,她挑完了面里头的青菜,开始吃面。
谢斋舲
吃得快,一碗面很快吃完,坐在那里盯着面碗,心想,还好,她家的碗都还是陶瓷的。
“哎。”涂芩拿筷子头敲了敲谢斋舲的碗,“说话不要说一半。”
“嗯?”游离的谢斋舲怔了一秒,才重新找回话题,“康立轩认识刘凌平,就是刘进的儿子,你第一次到土矿村工作室的时候,我拿陶球砸的那个人。我的事情,康立轩应该都是从刘凌平这里知道的。”
涂芩对那天的记忆全在谢斋舲在二楼砸陶球上头,根本不记得他说的刘凌平长什么样子了。
“比较有意思的是,刘凌平是个赌鬼,因为赌博还坐过牢,我看过康立轩的简历,不知道他这么一个品学兼优的人,是怎么认识刘凌平的。”说到正事,谢斋舲显然清醒了很多,“而且刘进其实很少会把我的事情跟其他刘家人说,他也不待见这个儿子,所以康立轩那边知道的关于我的事情,应该也是半真半假的。”
“刘进为什么不跟刘家人提你的事?”涂芩很敏感。
谢斋舲想了想:“刘进是刘家人里头唯一一个还有点脑子的,他一直想我做黑陶,然后跟他分成。”
涂芩:“啊?”
“黑陶是我在刘家学的,他们家有版权。”谢斋舲喝光面汤,“差不多就是这种逻辑。”
涂芩:“……那按照这个逻辑,我写和编剧赚的钱都得给我的语文老师版权费了。”
谢斋舲笑了。
可能因为吃了面胃里舒服了很多,也可能是因为烧退了,他终于舒展了一点。
“你之前说的,想要从他最擅长的地方入手,是对的。”谢斋舲接着说,“刘凌平其实很少会提到我,他再蠢,也知道刘家那点破事上不了台面。所以康立轩和刘凌平的关系,起码要深到他愿意跟他提我和黑陶。”
“那差不多,算是知己了。”谢斋舲嘲讽的笑笑,“能跟刘凌平做知己的,通常情况下,黄赌毒肯定得沾一个。”
“所以康立轩的事情,你不用太在意。”
“我不会让他好过的。”
他又回到了涂芩熟悉的样子,很稳,总是有办法,超人一样的样子。
他等涂芩吃完面,起身把涂芩的碗一并收了,就打算去厨房收拾碗筷。
涂芩拉住他的手。
谢斋舲回头。
涂芩手很精准地按在了谢斋舲缝针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