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等涂芩把推车推到家门口,一直视频着的姚零零才感叹了一声。
涂芩知道她感叹什么,很配合地嗯了一下。
“这就是刘凌旭葬礼上那个刘家仇人对吧。”姚零零已经到酒店住下了,贴着面膜,把自己还有些隐隐作痛的脚找了个茶几架高,“我记得他的饺子耳朵。”
“什么东西?”涂芩以为自己听错了。
“耳朵。”姚零零指了指耳朵,“你没看到么,他有柔道耳,耳朵上面轮廓是平的。”
涂芩:“啊,我没注意。”
“那你都看他哪?”姚零零好奇了,“他侧面看耳朵还蛮明显的哎。”
“他锁骨下面。”涂芩耸耸肩,“现在冬天穿得多看不见了,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衬衫领子被扯开了,锁骨下面有个像线头一样的黑线。”
像是纹身,但是谁会在身上纹线头啊,连线头的质感都纹出来了。
“不过一个做陶的,怎么会有柔道耳。”姚零零开始八卦。
“不知道。”涂芩弯腰把快递单上的文字抹掉,拆开,纸箱叠好放在一边,快递里的东西拆掉包装放在玄关门口放着的篮子里,工序很多,她却一点不耐烦都没有。
姚零零就皱着眉看她拿出来的一个个小小的玻璃瓶,叹了口气:“如果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这世界上居然会有那么多种不同样子的玻璃瓶。”
各种矿泉水饮料会出限量玻璃瓶,各种香水会出小瓶子,一些手工瓶,星座瓶,甚至有些莫名其妙地游戏周边出的瓶子。
涂芩家里有一整
个房间都是各种款式的储物柜,用来存放玻璃瓶。
“这个瓶子我等了一年,的时候我用手速打败了九十几个人。”涂芩拿出一个蓝紫色的琉璃瓶在手机摄像头前晃了晃,语气里都是满足。
“哇。”姚零零敷衍的拍拍手。
涂芩把手机放在支架上,继续拆自己的宝贝瓶子。
姚零零安静地看了一会,说:“宝啊,你怎么回事?”
这个见过三次面的男人,周身都是八卦聊天的点,涂芩却一个字都没提。
“嗯?”涂芩抬头看着摄像头,犹豫了一下,没头没脑的,“他手割破了,我看到推车下面那个垫着的纸边缘有血渍。”
姚零零没说话。
涂芩放下了手里的瓶子,叹了口气。
“三次了,我都没敢问他的名字。”涂芩看着摄像头,“他是那种,我肯定会动心,但是绝对不敢要名字的那种人。”
她很清楚自己的喜好,那个男人连头发丝都是她会喜欢的那种类型,又硬又黑还带了点卷。
她如果问他的名字,就会忍不住跟他有后续,微信联系,聊天吃饭什么的。
有了后续,就代表结束。
她本来以为这个人也就是偶尔遇到的一个人,她最出格的也不过就是在框里输入经常发烧的陶艺工作室老板这样的行为。
但是他就是买了这层楼三套房子的神经病有钱人。
一个躲都躲不掉的邻居。
而且人还很好,明明买了三套房子,靠着轮流装修或者租房给奇怪的人就能把她逼走,但是他却也只是加了价,她不乐意,也没勉强。
连着三次见面,每次的印象都很好。
绅士,礼貌,聪明,有分寸感。
性单恋者是很可悲的,看到了可能会动心的人,就已经知道了结局,如果这个可能心动的人太符合审美,她就会干脆利落地阻止自己靠近。
“没事。”姚零零安慰她,“他不是买了房以后就没有过来过吗,后面应该也不会经常出现的。”
“嗯。”涂芩弯腰又开始拆瓶子。
应该是这样的,毕竟他也从来没有问过她的名字。
只是推车上的那点血渍,让她很在意。
仿佛自己的东西被人无意间染上了印记,哪怕丢了那张纸,哪怕重新清洗了推车,她也仍然很在意。
第10章 外头在下雪。
那天之后,涂芩再也没有遇到过她的邻居,她也再也没有在框里搜过跟陶艺工作室有关的任何信息。
她不常心动,尤其是这种只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工作太忙,编剧加上网文占据了她大部分清醒的时间,时间长了,推车上留下来的那抹印记也就淡了。
而且很快就过年了。
涂芩非常讨厌过年,尤其讨厌过年期间下雪,长江以南地区没有供暖,小时候正月里走亲戚时潮湿阴冷的棉鞋是她的噩梦,坐一个下午脚趾头能冷到截肢都感觉不到痛。
今年就是她最讨厌的那种年。
过年前一周就开始断断续续地下雪,还不是北方那种鹅毛大雪,淅淅沥沥地带着雨点和其他不知道什么的东西,地上又脏又滑,片场每个人的裤脚都沾着泥泞。
外场剧组弄了几个烘干机都没用,一个大夜熬下来冷得泡澡都泡不回热气。
年三十那天没工作,涂芩起了个大早,把自己的小窝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又把每个宝贝瓶子都拿出来用棉布沾了专用清洁剂清洗了一遍,最后再擦一遍陈列柜的边边角角,重新定好湿度。
全部忙完已经下午四点,她放在客厅里的静音手机上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全部都是她爸爸的。
涂芩叹了口气,却没有回拨回去,拿了放在玄关的两瓶酒,穿了外套出了门。
这就是她讨厌过年的根本原因,再怎么逃避,年三十那天也总是需要去她爸爸家的。
心情不好就容易心不在焉,涂芩拎着酒走到楼道才发现自己没带手机,于是回头去拿手机,拿了手机发现又忘记拿围巾,再次开门,这样来来回回两三次,好不容易都拿齐了能出门了,装着那两瓶酒的纸袋子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罢工,底部开裂,两瓶酒就这样带着礼盒包装盒顺着楼梯就滚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