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芩举着手机徒劳地想扩大手机信号,手机却又震了一下,那坨黑色大便发过来一个问号。
与此同时,她那条空白语言发了出去,半秒后,她收到了撤回成功的提示。
涂芩:“……”
她忘记离开工作室后村里的信号很玄学,她也不知道在这种网络环境下应该怎么聊天。
她其实是想拒绝的,想跟他说烟已经抽完了。
今天晚上很多情绪都乱七八糟,她本能地害怕,并不想和他单独聊天。
但是网络不行,她敲出的那行烟抽完了又开始转圈,谢斋舲却已经向她弹了语音电话。
涂芩想都没想就点了拒绝。
谢斋舲很快又发过来一句:【你不在工作室?】
涂芩:“……”
不是,为什么他能发消息过来她却发不过去啊?
她又对着那条烟已经抽完了点撤回,手机快乐地转着圈圈,涂芩则绕着榕树转圈圈。
雨滴落下来的时候很突然,更突然的是瞬间划破长空的闪电,和震耳欲聋的雷声。
涂芩吓得差点把手机丢出去,一抬头天边就已经又被闪电映成了紫红色。
打雷不能站在树下她是知道的,但是她现在看着瞬间就已经看不到前路的滂沱大雨,真的有点茫然。
她记得今天是个晴天。
而且这似乎是今年第一声惊雷。
脑子里的信息太杂,她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回工作室那条路上会不会有蛇。
“你站那里干什么?”谢斋舲跑到村头,见到的就是涂芩落汤鸡一样站在村头最空旷的地方,半张着嘴抬头看天。
“……不是不能站树下么?”涂芩透过雨雾看着他,表情还是很茫然。
“……旁边就是屋檐。”谢斋舲一时半会不知道该说什么,大步上前拉了她一把,隔着衣服握着她手腕把她拉到离村口最近的老沈家。
涂芩出来的时候心不在焉,穿的是家居服,怕冷外面又披了一条披肩,还好有披肩,不至于湿透,只是现在外套湿嗒嗒地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三月底的山村温度很低,她冻得脸色发白,嘴唇都开始抖。
谢斋舲手脚麻利地把厨房里的老炉子点着了,干木头和报纸被烧得辟里啪啦的,他又把人拉到之前章琴的那个房间里,让她坐到靠墙的床上叮嘱她:“坐这里等我。”
轰隆一声,外头的闪电在天边很近的地方闪了一下。
涂芩下意识拉住谢斋舲的手:“你去哪?”
谢斋舲有很多事情要做,去工作室把仓库开着的窗关上,给她拿点保暖干燥的衣服,再或者,去近一点的村长家拿把伞把她送回工作室。
但是涂芩冰凉的手碰触到他手心的瞬间,他僵在那里用了一秒钟时间思考,然后回答:“拿两床被子。”
老沈家为了招待她们打了两床四斤重的薄棉被,他工作室不缺被子,她们搬过来的时候就没有带上。
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
“把湿衣服脱了。”他在找被子的时候还在柜子里头找到了几包浴巾,应该是陈洪为了搞民宿买的,还有两件新浴袍,他一并拿了过来,递给涂芩,“擦干净以后穿这个。”
涂芩看着又转身离开的谢斋舲:“那你呢?”
他把两床被子两件浴袍都给她了。
他应该去工作室关窗。
“我在外面等你。”谢斋舲关上了房门,“动作快一点,别感冒。”
那你不怕感冒么……
涂芩忍了忍没有继续问,手脚麻利地脱掉了黏在身上的湿衣服,擦干净以后挑了
一件小一点的浴袍,再裹上被子,打开门,把剩下的被子毛巾浴袍一股脑塞给谢斋舲:“你也换一下。”
其实他可以回村长家换了衣服再拿把伞过来。
“嗯。”他接过那堆东西,在屋子角落随便擦了两下,他本来就只穿了一件短袖,湿透了他也没脱,套了浴袍遮了下已经变透明的白色T恤就进了屋。
趁着谢斋舲在外头擦身,涂芩裹着被子把自己的湿衣服用竹竿挑着晾在了房中间,厨房的炉灶烧热了以后她才发现章琴原来睡得那个房间用的火炕效果居然很好,这么一会功夫屋里已经暖和了。
都弄好坐回到火炕上,身体逐渐暖了起来,房门推开,涂芩仰脸看着走进来的谢斋舲。
他头发还是湿的,刚才用毛巾随意揉了一下,现在乱七八糟地翘着,散落下来的刘海遮住额头,看起来倒比平时年轻。
浴袍是灰色的,他也只是很随意地披着,手里还抱着没用过的毛巾和被子,在电压不稳的昏黄灯光下,画面有些说不出来的暧昧。
涂芩清清嗓子,把披在身上的被子往脖子这边拉了一下,被子是很古老的款式,还是缎面的,鲜红色,绣着大朵银丝牡丹。
谢斋舲的动作也顿住,别开眼看了一眼晾在屋里的衣服,就是外套和披肩。
所以其实他们目前还算是衣裳完整,可屋里温度太高,孤男寡女这四个字在电闪雷鸣下变得十分突出。
两人安静了一会,涂芩有些尴尬地问他:“其实我们是不是可以直接跑回工作室……”
这里不是野外,工作室跑过去十分钟不到……
结果现在弄得他们两个好像在露营。
问完了两人继续沉默,谢斋舲上了炕,坐到了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