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仍然是刘阿姨给涂芩送上来的,这次加了两个橘子。
涂芩不太知道怎么应对这种好意,吃完饭把碗筷拿下去的时候从自己的行李里面拿了几包奶糖下去,本来犹豫着想跟刘阿姨说一声,这糖拆开了把里面的卡片留下来给她,但是想着这毕竟是送
人的,不能太神经,忍住了。
等涂芩上楼,刘阿姨却以为是这糖送给大家的,很开心地把奶糖都拆了放在了客厅的大桌子上。
淡蓝色的薄荷奶糖放在黑色陶瓷盘里,和整个工作室简单得跟毛坯房一样的风格很不搭,也很容易一进门就看见。
涂芩今天睡得很早,晚上九点多做完普拉提就睡了,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时候又听到外面的打雷声,她翻了个身,脑子里想着这雨要跟昨天晚上一样大,那这村真要有十天半个月出不去了。
这念头也就一闪而过,在下一个闪电亮起来之前,涂芩就彻底睡着了。
等到晚上一点多,她房间传来敲门声的时候,她花了半分钟才分辨出自己现在在哪,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句,外面没听见,还在持续敲,声音不大,但是有些急。
“谁啊?”涂芩嗓门大了一点。
“涂编剧。”是刘阿姨的声音,“能麻烦你开个门吗?一楼漏水了,东家要去屋顶开阀门。”
涂芩每次醒觉都需要很长时间,现在其实也没有完全清醒,只依稀听到漏水阀门什么的。
她下床的时候看了眼窗外,雨还在下,比昨天的听起来小一点,没有那种冰雹砸地的声响。
打开门,刘阿姨和谢斋舲站在门外,谢斋舲还是白天出门的打扮,黑色长袖卫衣和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不过牛仔裤已经全湿了,贴在腿上,颜色发暗。
“抱歉。”谢斋舲头发也是湿的,“我得从你房间窗户爬到屋顶上开下泄水闸。”
涂芩侧身,让谢斋舲进来。
“刘阿姨你也进来吧。”谢斋舲进屋以后跟门口的刘阿姨说,“搭把手。”
没有和金五一起进来,也没有单独进来,进来以后目不斜视直接去了窗户那边。
这人的分寸感真的是,很让人舒服。
但是有些行为又真的是很吓人。
比如现在打开窗户就往外爬的动作。
“你就这样出去?”涂芩吓得觉都醒了,一把拉住谢斋舲的卫衣衣袖。
“哎呀没事的,这窗户东家经常爬。”旁边的刘阿姨很淡定。
“外面下着雨,窗台会滑。”涂芩抓着谢斋舲的袖子不撒手,很坚持,“没有安全绳吗?”
谢斋舲想说他就是因为怕其他窗户爬危险才半夜敲她房门的,她这里去屋顶就一个小斜坡,踩过去就行,那个缝隙摔不了人。
但是涂芩这样睡眼惺忪地抓着他,他一秒都没犹豫就转身下楼去仓库拿安全绳了。
楼下拿水盆接水的金奎瞪大眼睛看着他哥大步下楼,去仓库拿了一卷他们之前造房子用的安全绳又大步上了楼。
那个窗户离一楼就三米多,中间还有个平台,真要跳下来也就一米多的高度。平时他们不走门翻的那个矮墙都快两米了。
他们刚才就是翻墙进来的,他哥说半夜三更地开铁门动静太大。
他哥拿安全绳是为了什么?
捆住那个编剧让她卖房?
他哥真的越来越奇怪了……
***
开楼顶的泄水阀很简单,爬到平台上拧一下,放掉平台上的积水就行。本来白天就应该打开的,他们在外面忙着给村里老人修屋顶,没顾得上。
本来两分钟就搞定的事情,系安全绳用了十分钟,涂芩测试安全绳是不是安全又用了五分钟。
谢斋舲很耐心,无视楼下金奎嚷着手要断了的哀嚎,进屋以后顺手拿了放在房间外面的拖把,把他刚才踩脏的地方拖了一遍。
还是没有抬头去看涂芩房间的布置。
“晚上门窗关好。”他走之前在外面叮嘱了涂芩一句。
涂芩其实已经不困了,点了点头。
楼下应该又折腾了半个小时,金奎一边嚷嚷着腰断了腿断了手断了一边去了后院,谢斋舲应该也跟着,涂芩能听到他的脚步声。
两人都回后院了,刘阿姨还在厨房忙了十来分钟,可能是关窗检查漏水,动静很大。
两点左右,楼下就彻底安静了,只能听到外面哗啦啦的雨声。
涂芩有些饿了。
平时这个时间点,她要么去吃关东煮的萝卜,要么就在家里很罪恶地吃饺子,现在不在家里,她揉着胃,思考着吃什么。
她不能饿,小时候饿怕了,饿了会反酸,食道到咽喉都会火辣辣的难受,之前几次都是吃带过来的饼干零食充饥,这十几天都吃得差不多了,又一直没有等到章琴回来带的补给,所以今天晚上,她行李箱里只剩两袋奶糖。
涂芩叹了口气,踮着脚下了楼。
一楼没人,客厅留了一盏长明灯。
厨房门没关,涂芩翻着冰箱,找到刘阿姨白天做的饭菜,她又找了一个锅,打算做碗菜饭填肚子。
本来这种半夜三更肚子饿在别人家找东西吃的行为,涂芩是宁愿饿死也不愿意做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下楼和开冰箱的动作都很自然,并不局促。
可能是因为今天刘阿姨跟她掏心掏肺地说了半天的话,也可能是因为谢斋舲。
她真的很难定义她现在和谢斋舲的关系,不远不近地扯着,距离一直很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