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疾哥哥太爱我了(83)
程珃珃起身,温柔笑着摸他脑袋,“好了,乖孩子,稍等阿姨一下。”
顾知许怔忡抬头,望着她的背影。
无比熟悉的背影。
那年从爷爷家回来后,顾渊告诉他家里又多了个妹妹,他那时一抬头,望着的就是母亲抱着妹妹的背影。
她是那么的慈爱,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妹妹,付出一切呵护她的成长。
顾知许以为都那么多年了,他的心已经麻木到不能再麻木。
可事到临头又才惊觉,习惯了他们对他无穷的冷漠,有朝一日他们对他不再冷漠时,他根本——
顾知许低下头,怔怔睁着眼,颤抖抬起无力的左手,冰冷的指背从眼角滑过,带走一片湿漉漉的温热。
程珃珃像一个体贴的慈母,很快便给他买了一大堆东西回来。
有润嗓子的药,有甜梨膏,还有呵护颈椎的小枕头,还有干净柔软的被子……她很细心,什么都考虑到了。
东西买回来,她安心的在医院陪他待了一整个下午。
多数时候都是她说话,说一些以前救助动物、资助孩子的事,还说起一些年轻人爱去的地方,说等他康复了就带他去。
顾知许总是安安静静听着,沉默望着她柔和的容颜。
有生以来,她从没有陪伴过他那么久。
临走前,她俯身拥抱了他。
把他揽在自己怀里,像母亲一样安抚着,说:“孩子,你是不是也有点疑惑我们为什么同意你们在一起?其实阿姨都知道,你是个很好的孩子,楠楠喜欢的人,我们也喜欢,不想多阻碍。我们楠楠有时脾气急躁一些,但的确是个很好的孩子,我们只有她一个,这些年都当宝贝一样诸多宠溺,以后,也希望你能多包容她。生活里有什么难处,尽管跟阿姨开口。”
顾知许垂着眼睫,淡淡苦笑。
她离开后,病房里还残留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像斜风细雨,又像蓝天白云。
深夜,顾知许独自躺在病房里。
又是失眠夜,他索性扶着床慢慢起身。
窗户半开,夜风灌进屋子里。
他推着轮椅停在窗边,天上挂着一轮明月,皎洁月光照下来,玻璃窗上映出了他的脸。
年轻男人的脸。
皮肤苍白,鼻梁很高,薄唇平直且淡漠,眼睛大却没有光亮,睫毛下贴着眼角处有一颗小巧的泪痣。
这是一张没人愿意看见的脸。
程楠和程珃珃两个人都误会他是毁容了,倘若摘下口罩墨镜,她们大概宁愿看到一张毁坏的容颜,也不会想要看到他这张脸。
他不禁想,如果就这样过下去呢。
如果他从此更名改姓,抹掉过去所有不堪,毁了这张人人厌恶的脸,是不是就能拥有不同的人生——比如,“程念白”的人生?
一个普通、平凡,却被所有人爱着的人生。
……
早晨八点,天色大亮。
顾知许被一通电话吵醒。
他不知何时躺在地上,头痛欲裂,皱着眉头从口袋里拿出屏幕碎掉的手机。
是兰栩安打来的,接通后声音很低,平静对他说:“知许,上次扬州湾的项目悬了,赵义那边不放行,恐怕要你亲自出马。”
顾知许嗓子沙哑:“在哪?”
“汇雍,今晚是最后一晚。”
顾知许:“嗯。把东西备好,我六点过来。”
“好,我马上派车。”
顾知许的手机还没放下,下一瞬,耳边忽然炸开一个女声:“你要去哪儿?我告诉你,你今天哪儿也别去!”
手机瞬间从手中脱落。
顾知许被吓得心律失常,瞪眼看着程楠那张越来越近的脸。
忙乱中又忍不住庆幸,还好昨天实在看不惯自己的脸,又给从头到尾蒙上了。
程楠两手交叠,弯腰站在他面前,挥挥手示意旁边的医生赶紧上来。
她面色不佳,眉头紧拧,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她又心疼又着急,恨不得立刻给眼前人锁屋子里,再也不让他出来。
几个医生小心托着他的身体把他放到活动床上,程楠寸步不离跟在旁边,紧紧握住他的手。
她今天休假,特意从家里来照顾他。
来了医院一进门,发现床上空无一人,问了医生也不知道他去哪里,到处找了一番,才看见他在窗台下。
“二楼!幸好是二楼啊!幸好地上全是草!但凡是水泥、但凡再高一米,你就没命了!”
程楠跟着医生飞奔,忍不住转头骂他。
在楼上看到那会儿还以为他是想不开了,结果凑近才看见他还在淡定的打电话跟人说事儿。
小白乖乖躺在床上,冲她摇头,“你别担心,我没有想不开。”
“那你为什么跳楼?”程楠突然想到什么,“等等,昨天我妈来了,她是跟你说了什么吗?她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吗?”
“不是!”小白摆手,“阿姨很好很开明。只是我昨天晚上起来,看到月亮,多看了一会儿,不知道怎么回事……总之我并没有打算跳楼,可能是做梦了。”
“你!”程楠真是又气又急,看他这状态的确不像想不开的人,难不成是中邪了吗?
小白很快被送进诊疗室。
程楠在外头急得团团转,又不敢告诉爸妈,只得打电话给了店长,想着她人脉广,兴许能认识什么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