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听从你的控制,然后彻底放空着陷入极乐。
纪惗擦了一下脸,跪在地上吻她的手背。
“很乖。”他轻声说。
于是吃了三顿夜宵。
缠绵畅快激烈疯狂,像是都忘了明天要上班。
她累得不行,长发披散在背上。
隐约感觉他在亲自己的额头。
一改方才的凶横不讲理,又变回温柔亲昵的情人。
“老婆,跟我换情头好不好?”
……幼稚鬼。
她胡乱应了一声,昏睡过去。
第二天反而八点就醒了。
十一点才用集合,还有充足的时间吃早餐。
邓惑化妆的时候,仔细看了一眼镜子。
她的气色由内而外容光焕发,整个人唇红齿白,看着像大补过。
美女狐疑地看了会儿镜子,扭头看身旁系领带的男人。
纪惗:……OvO?
嗯,补品今天也长得清爽干净,她不介意多啃几口。
宸姐在保姆车上看新一轮的战报,还把多个热搜截图转发到小群里。
“昨天生日过得咋样?”她问:“埃导本来想给你举办一个小派对,但拉丁美演员那边出了点问题,昨天拍了一夜,他最后给你写了张贺卡。”
邓惑接过贺卡,茫然道:“对哎,我昨天过生日?”
宸姐呆住:“你忘了?连生日蛋糕都没吃吗?”
法国这边遍地都是甜品店,宸姐知道邓惑身材管理太狠,也不敢随便订,昨天以为纪惗会认真准备,就没多管。
小情侣需要私人时间,她躲远点才聪明。
难道昨天——冷战一夜?那得闹得多不愉快啊??
宸姐猛一侧身,先看纪惗,再看邓惑,觉得这两人关系真是变化莫测风云诡谲。
现在两人坐得端端正正,目不斜视,连昨天下午刚恢复的那点亲昵都没了。
“睡糊涂了,”邓惑笑道:“生日蛋糕还是吃了,没敢多要。”
纪惗很慢地点了一下头。
“反正你两想谈恋爱就好好谈,”宸姐说:“我一直看好你们,有啥不开心,你们摊开说明白就好。”
等经纪人继续回工作消息去了,青年低着头给她发消息。
[惗]:太好了,原来我是生日蛋糕><
[惑]:……?
“生日蛋糕先生,”她直接问:“你昨天说,想换个什么情头?”
前排的宸姐一个激灵,立刻自我催眠,当作什么都没听见。
纪惗完全说不出话。
他明明在雀跃着,又会因为太喜欢她而显得拘谨。
何况前排的经纪人明显听到了这个问题。
太好了。他又在想。
我是她的生日蛋糕。
我很好吃。
电影剧情演到法国沦陷的前夜。
德国攻下法国,只用了四十多天。
摧枯拉朽,无往不利。
家书和论文散落一地,窗帘上的白蕾丝被烧出焦黑的洞。
号哭声与尖锐警报声交织在一起,繁花盛开的街道一片死寂。
法国要沦陷了。
留学生在流着眼泪写信。
写诀别信,写可能再也无法寄出的最后一封家书。
论文还没有完成,学术研究才做到一半。
邮差的包裹被炸开,盛满中文、德文、英文、西班牙语的信件在火焰里散落满地。
邓惑演得割裂又心惊胆战,不断在两种状态里来回切换。
电影是按场景来拍摄的,不是按事件发生的客观顺序。
上午还在和异国师生一起起舞唱歌,下午就要在防空洞里抱紧陌生的孩童。
刚演完青春年少的朝气轻快,转头又要演国破家亡时的仓皇。
她在镜头里,匍匐在狭窄的方桌前,咽着眼泪用中文一笔一画地写好想回家。
写完又几笔划掉,继续在大地的颤动里强行写着论文。
是斜拉桥的预应力分析,高斯的数学理论研习,还有空泛又挥之不去的哲学课问题。
Sommes-nous responsable de l’avenir?
——我们要对未来负责吗?
这场戏拍了三遍,每次导演都喊了过。
但是可以保一条,再来一条。
她哭了三遍,每次的情绪处理都不一样,全然投入时完全忘我。
中午邓惑的主戏收工,下午是纪惗的葬礼戏。
他是学长,要亲眼见证新生同胞的逝去,年迈老师的暴亡。
在混乱的暴乱里,他竭力收敛每一个师生的骸骨,在令人窒息的空隙里为他们举行葬礼。
纪惗演的青年阳光爱笑,做事成熟坦率,最后却成为这样的角色。
他和修女神父们一起为故去的老师捆绑简陋的十字架,用英文和中文对每一个离开的人告别。
无论男女学生,都有人茫然,有人呆滞,有人痛哭。
而他扛着所有的情绪和危险,在爆炸声里竭力说完最后的悼词。
演这种戏实在很累。
邓惑全程也在葬礼戏里扮演侧面角色,台词很少。
她哪怕听见他低声念出悼词,都会不由自主地流眼泪。
先前演的每一幕戏都像是真的。
被炸掉半边身子的学长,在建筑力学课上偷偷叠纸飞机,还被老师臭脸训过。
管理宿舍的女教工,见贫穷学生饿得连甜菜汤都喝不起,带了自家的奶酪和面包,笑着看对方狼吞虎咽,帮忙拍背。
有人被掩埋在废墟之下,有人如同蒸发一般消失。
墓地里十字架立如短矮的森林,许多只写着姓氏或代称,并不被记得全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