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是图个新鲜,过来演个男配,”肖沐川漫不经心道:“你图什么?电视剧登顶了还不够?”
“没安全感。”纪惗拿圆珠笔把几行台词的语气重新标了一遍,平静道:“光有钱肯定不行,还得有别的底气。”
肖沐川慢腾腾地重复了一遍。
“哦……光有钱不行啊。”
那把你的GUCCI皮带解下来送给哥们抽你几下方便吗。
好在进展比预想的要顺利。
武术指导先前合作过两次,在《相见欢》时有几个过招套路很相似。
几趟拍完,导演大拇指比赞。
“行了,周末都回家休息一下——道具师留下,布景要重新改格局,那鸟笼还是不行!”
一小撮人叫苦不迭,大部分人如释重负。
肖沐川刚下戏,随手把假发套扯了,拿毛巾擦满头的汗。
“回北京记得去前门给我带盒驴打滚。”
“没那功夫。”纪惗笑骂一句,“你还吃上那玩意了?”
“你这纯是见色忘义!”
他看了一眼航班,回程时刚好能赶上人艺的话剧演出。
想了又想,还是没有发微信,打算悄悄带着花去后台看她。
邓惑演的戏叫《百年之约》。
她的角色名唤白越,既是民国时期的中医,也是新时代的西医。
而白越的爱人,在两个时代都是军人,也都与她有千丝万缕的羁绊。
飞机有些晚点,纪惗来到话剧院时,演出已经开始了十五分钟。
他逆着暗光一路向前,在最前排找到自己的位置,仰头看她。
看她穿着旗袍诊脉开方,看她穿着白大褂笑着喝奶茶。
一时间便忘了移开眼睛,也忘了呼吸。
分离是一种很奇妙的事情。
它能让人们解除对很多事物习以为常的状态,也能让人们重新认识原本就刻骨熟悉的人。
纪惗坐在舞台之下,仰头看着台上的白医生,静静地坐到了中场休息。
他一直对她有很矛盾的认知。
像是近在咫尺,又远到陌生。
哪怕已经成婚相爱,也会一次又一次地重新认识她,又重新爱上她。
邓惑明显在打磨自己的台词和表演,与《相见欢》和《Eternité》相比,现在又淬炼出了新的风格。
更加自然细腻,也更加动人。
他在中场休息时委托助理去安排甜品台和菠萝菊花篮,一直看到演出结束,终于起身离开。
然后回公司开剧本会,和编剧以及影评人约应酬和酒会,始终没有告诉她,自己其实提前回来了。
周五落地北京,周六参加试镜,晚上和合作过的导演吃饭,重新开会安排明年的项目进程。
纪惗一直都在笑着,与人品茶,与人聊剧本。
心口却也在不断地烧灼。
他的爱人,才华横溢,美丽耀眼。
他原本是沉定自信的性格,可每一次在重新看见她时,都会觉得,还不够。
还远远不够。
邓惑回家时,偌大的庭院空空荡荡,只有管家和佣人在鞠躬。
她有点平淡地应了一声,慢慢回到卧室。
房间太大了,大的不舒服。
纪惗这周末还是没有回来。
她想了又想,约了闺蜜们过来打麻将。
大伙儿吃吃喝喝笑着闹着玩到一点多,期间还唱了回K,然后各自散场。
姜翘没有马上走,握着柠檬茶看她在摇椅上敷面膜。
“你想过夜的话,我帮你安排客房。”邓惑指了指旁边,“小心那只白孔雀溜进来。”
“不,我等会儿还要跟小奶狗约会。”
“这个点?”邓惑看了眼手机,“你确定?”
“年轻人是这个风格,三点蹦迪五点派对,到了七点喝杯美式去上班。”
姜翘贫完,说:“你今天虽然也在说说笑笑的,但感觉你情绪不对。”
邓惑很坦然:“你知道我这拧巴性子。”
“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太喜欢他了,实在不行离婚算了。”
姜翘一脸‘我就知道你在想这个’。
邓惑沉默片刻:“……你知道我在开玩笑说气话对吧?”
“那你知道你只是希望他多关注你对吧??”
邓惑抱紧那只毛绒锦鲤,把脸埋了进去。
她闷闷地说:“谁想跟那家伙分开啊。”
话音未落,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姜翘:“……你家应该没窃听器和监控吧??”
邓惑临时有点不敢接:“我刚才的语气明显是在说气话对吧!!”
她翻出手机,看见来电人是Cathy。
“嗨?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Cathy明显在踱步,隐约能听见高跟鞋的轻微声响。
“有个事,我想来想去,还是必须得跟你讲。”
“虽然我人在旧金山,本来想当面跟你说,但确实医生那边也需要亲自对接。”
邓惑坐直,有种不安的预感:“医生?”
Cathy深呼吸了接近二十秒钟。
“其实,纪惗确实在去年被确诊胃癌。”
“他吃的一直是靶向药,每次去‘体检’、‘胃病治疗’,也都是变相的肿瘤治疗。”
“我们都知道他的性格,不敢给他压力,药瓶也都换成了维生素。”
“治疗方案一直都很平稳,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很配合治疗,身体恢复的比预想的还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