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幸愣了下,在想她猜到什么了,一时间没有再往后说。
邓惑仅是又退了一步,把电梯门让给他。
“闻希瑜家里很有钱,想来可以通过这个监控看到一切。”
“我既不想得罪他,也不想让你感觉被冷落。”
邓惑抿唇,眼底的苦涩稍纵即逝:“小幸,你不会让姐姐难做吧。”
她闻着茶味儿了。
希望管用。
龙幸即刻被带偏思路,不自觉地掐手心。
“他在威胁你?”
“是因为他,你才匆匆找人结婚?”
少年不再扮作孤苦可怜的样子,占有欲在这一刻不受控制地发酵滋长。
“你明明可以告诉我,哪怕——”
邓惑回忆纪惗的那些套路。
“龙幸,”她用长睫掩着情绪:“我可以说出口的话并不多。”
所以,麻烦你自己脑补。
“监控在盯着我们。”
“请你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少年怒其不争:“你结婚都没有提前跟我讲过,哪怕一句!”
“还有,”他越想越不甘心:“明明是我先遇到你,我一直都在说喜欢你!”
再茶点。学出纪惗的精髓。
美人垂首,尾音清浅。
“你们都是很重要的人。”
龙幸的话戛然而止。
他原本想走,又深深看她。
“闻希瑜在用手段逼你,对吗?”
她仅是无声地攥紧指尖。
“我就知道,”龙幸肩头颤抖起来,声音里有泪意:“你怎么会这么随便的找个人嫁了……”
“全都是假的,我从一开始就不相信!”
邓惑温婉驯服地站在原地。
想了想,又伸手帮他按下电梯键。
和纪惗扮演夫妇以前,她很少对男性流露这么软弱的样子。
私下里冷直惯了。
“请回去吧,”她说:“对不起,小幸,我能力有限。”
“是我,”龙幸深呼吸着道歉:“是我冲动鲁莽,是我能力不够,不能保护你。”
如果不是今天,他根本不会想到那些风波的背后操纵者。
还有谁在逼她?纪惗?沈鹤书?资方品牌方的有钱老头?
恨意犹如暗处蜿蜒的蛇。
龙幸勉强还记得经纪人再三编织的剧本。
但已经不重要了。
监控镜头下,少年对着美人鞠躬道谢,快步离开。
无事发生。
邓惑在家门口等了足足十分钟,站得小腿酸麻。
她犹豫再三,仍不敢开门去拿笔记本,扭头就走。
往时不同今日,虽然以前被算计了很惨,现在她是已婚妻子,一出错只会舆论翻倍。
容留成年艺人深夜在她家逗留一两个小时?
其实是小朋友饿了,吃点东西再走,谁信?
再长八十张嘴都说不清。
怒斥少年偶像过来干嘛赶紧滚?
那她明天可以当暴怒粉丝们的早饭。
还好今天来的是龙幸,小孩子心思浅,哄哄就回去了。
邓惑完全不敢想,如果一进门,不,如果一出电梯,是闻希瑜开门迎接,那才是彻底完蛋。
凭她的体力,根本挣脱不开那个男人。
小吕匆匆开车过来,在一楼大堂接走老板,听完来龙去脉以后也觉得后背发凉。
“姐,你说他会不会是故意的?”小吕打着方向盘问:“十九岁又不是奶孩子,娱乐圈混这么久,他能不知道?”
“不是,他怎么有这儿的地址啊,这么贵的小区都能有内鬼?”
“有共同的朋友带他来聚会过。”
“那咱们现在回公司休息?还是之前惯去的那几家酒店?”
邓惑谨慎思考。
家是人最深处的安全感寄托。
她的家不安全,一时间显得哪里都不安全。
“先去姜翘家,西城区那个。”
“好嘞,大概二十分钟,姐你困了先睡会儿!”
姜翘还在拍电影,压根不在家,电子锁里一直都留有邓惑的指纹。
她熟门熟路地找到自己那套睡衣,简单洗了个澡,先敷上面膜再给闺蜜打电话。
电话那边很闹腾。
“亲爱的我在pub里,等会儿啊——”
过了几分钟,姜翘的声音变得安静清晰。
“你在我家?啥?”
“这小奶狗够毒啊,同归于尽都不肯解绑。”
“我打算去纪惗家暂住几天。”邓惑热敷着脖颈,侧身时长发垂落:“你家新买了光子嫩肤的机器?”
“别用那个,本来想投资,发现样机根本不好用。”
姜翘一打开话题就开始跑远。
“我那些片酬投来投去,你猜谁最争气,嘿,居然是我那个五金厂,本金都快赚回来了!”
邓惑窝在四五个枕头里,任由好朋友熟悉的气息将她笼罩包围,听姜翘继续讲那些有的没的。
她终于觉得能安全一些,仍不敢离开这些抱枕去洗手间。
“所以还打算再投个汽修厂,听说很靠谱,回报率也高。”姜翘收住话题:“我是不是话多了?”
“没有,我喜欢听。”邓惑说:“我今天肯定不敢睡着了,你多讲讲,累了就挂电话。”
“咱两真是对胃口,我就喜欢煲电话粥。”姜翘思忖道:“不过有一说一,你这个睡眠质量,要不看看医生吧。”
在车上飞机上能秒睡,回家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这都多久了?
“看过了,”邓惑说:“本来已经开了处方,但是医生又提醒,里面有些成分容易浮肿。”
姜翘不满:“也没见那些男艺人小心成这样,现在风气真差。”
她听着她絮絮念叨,在熹微晨光里半睡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