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祝你们幸福长久。”
邓惑得体道谢,和纪惗一起敬酒。
康杜热情洋溢地和他两轮流握手,更多是对接下来戏约合作的兴奋。
旁边有导演打趣道:“沈教授今年还是一个人啊,要不要我也介绍一个?”
“别乱点鸳鸯谱,人家有在等的人。”
沈鹤书摇一摇头。
“等不到了。”
纪惗半托酒杯,已是薄醉。
“那就别等了。”他笑起来:“去拜拜雍和宫吧,挺灵。”
邓惑先前敬到闻希瑜那桌都坦坦荡荡,这会儿莫名心虚。
她和沈鹤书之间没有过暧昧,但互相赏识很深。
工作狂能在第一秒就嗅出来同类。
他们是同一种人,一旦确定了目标,就会心无旁骛地拿命去追。
还在读小学时,班里大多数人都听不懂《夸父追日》,觉得这故事完全不讲道理。
追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喝点水看看电视,没必要追到精疲力尽,累到连江河都可以一口气饮尽。
邓惑那时候还是个小胖妞,动画片好看能忍着瞌睡看一宿,咪咪虾条好吃就直接干一长条。
邓父作为教育工作者有点看不下去,谆谆教导着女儿,陪她练书法下围棋,培养耐心定力。
“宝贝儿,最高级的快乐是去追求你个人的境界提升,去达成你人生的高度。”
“就比方说你四十分的英语卷子,攀登高度的空间就非常充足。”
直到她决定像母亲一样投身表演事业,脚步越来越坚定,身后便也渐渐空旷。
她跑得越来越快,昼夜不停,艺考,本科,然后是一个又一个渺小的角色。
朋友同学都在陆续结婚生子,共同语言不断变少。
孤独感在内心深处弥漫,冷的像冰,仍无法让她停下。
那时候遇到沈鹤书这样的学者,是一种珍贵的激励。
她提问,学习,经由他去看科研学者们枯燥如南极长夜的人生,愈发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
换桌敬酒的空隙,邓惑状似无意地打岔。
“你没个前女友过来?”
“没有。”纪惗偏头:“那谁是你前男友?”
“算老师,或者战友吧。”邓惑说:“我以前朋友不多,他可以算一个。”
现场人声鼎沸,很多人都在借机互相认识,吃吃喝喝聊得很开心。
几家媒体和新婚夫妇的公司合作深厚,知道什么能发,什么不能。
他们挑选了不同的选题,现场拍摄人们对这对夫妇的祝福和看法。
大多数宾客都只了解其中一方的故事,会面带怀念地讲一讲他们小时候的趣事。
合作方大多很给面儿,说这对儿确实天造地设,今天算见证了良缘佳话。
也有小插曲。
闻家的继承人今天一直都在灌酒,看见镜头来了,眼皮都没抬一下。
记者隐约能闻到瓜。
半个月前,他还在慈善晚宴上为邓惑提过裙摆。
那时候可是狂气十足,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股喜欢劲儿。
虽然知道可能播不出来,记者还是问出了口。
“您对这段良缘有什么祝福和感想呢?”
闻希瑜冷笑一声。
“据我所知,他们大学时都没见过几次。”
记者:“那您的意思是?”
闻希瑜烦厌摆手,示意他烦别人去。
采访到沈鹤书时,情况同样有些特殊。
面对镜头,沈鹤书坦然大方。
“邓小姐对工作精诚专注。她以前上课时悟性很高,讲到剧本某些段落时,也提过自己的看法。”
记者很好奇:“具体是什么呢?”
“当时的邓小姐说,她从未考虑婚育,更珍视每一个角色藉由她而诞生的生命。”
“那将成为另一种形式的永恒,停留在声影画面里。”
沈鹤书没有笑意,仅是低语。
“不过,人总是会变的。”
相关采访很快递到夫妇面前。
记者很不怕死。
“坊间一直有相关传闻,说您二位可能是捆绑炒作,并无感情基础。”
“对于这个观点,您两位想澄清一下吗?”
邓惑慢悠悠道:“台本上有这个?”
记者的求生欲又灵活地蹿了上来:“我们总编审核很严,不合适的稿子绝对不发。”
她看向纪惗,思索起公司商定的说辞。
可以按大学旧情复燃的底稿解答,但她累了一天,懒得再讲。
让记者喝两碗甲鱼汤走人算了。
纪惗看向镜头,低缓作答:“我们的圈子里,俊男靓女一直很多。”
“如果只按颜值,好像谁和谁都可以适龄婚配。”
记者认真道:“但是?”
“但是,你只会和特定的人共同拥有最珍贵的记忆。”
纪惗的目光温暖起来。
再开口时,像在回忆繁花绽放的春天。
“你会记得她下雪天时戴着的红围巾,她考试时唱过的歌。”
“琴房里噪声繁乱,但你哪怕只是站在走廊前,就能听出她在哪一扇门后弹巴赫。”
“对我来说,这才是爱的真实。”
“我与她的双向选择,是诸多个瞬间所指向的命定。”
记者愣住几秒,看向邓惑。
“请问这个回答……我可以发出去吗?”
邓惑点头应允,侧目夸赞:“你像在写抒情诗。”
纪惗轻哼。
采访当晚就发了出去。
不仅如此,有关婚礼的各类视频、照片,以及含蓄又热烈的誓言花吻,很快也在微博炸出双方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