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兄入怀(228)+番外
谁知新帝甫一登基,说是朝廷正是缺人的时候,并没有对这些老臣清算。
灵帝在位时期并不常设科举,原本一年一次的常举,两年一次的制举,硬生生拖至三、五年一次。
今年恰好轮到常举,新科举子中也就虚相旬崭露头角,其余人无不是在翰林院,便是外放至各地了。
郑平修只当新帝是想明年开春重设常举,便想着与礼部早做准备。
谁知翻阅过往卷宗,竟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就以这位名唤余申的举子为例,他的卷面倒是干净整洁,可有些字书写形态有细微不同,倒像是左撇子才写出来的。
可他翻阅余申留下的书籍,发现字迹并不相同。
难不成这个余申另有其人不成?
郑平修怀揣着这个秘密,正犹豫要不要向圣上禀明此事时,又担心新帝查明后,会降罪于他。
可历年科考试卷,都是吏部批阅,再由礼部复核。
若是出了问题,牵连者恐怕不计其数。
在他踌躇之际时,郑家大门被大理寺的人敲响,崔濯请他走一趟,又派人守好郑府,不许放过一个漏网之鱼。
由薛六郎引起的大庆举子入风尘一案正式受理,除了去年赴京赶考的余申等人,还有三年前的那一批。
这些人大多被关在南风馆,没了证明身份的过所,他们哪里也去不了。
起初还会想着逃,可后来整日整夜的被人用药喂着,筋骨酥软无力,就像是被折断翅膀的鸟儿,除了等待嫖客上门,便是被薛六郎这样一掷千金的贵客买回府。
“我等自幼饱读圣贤之书,皆是出身寒微,赴京赶考微资,无不是家中东拼西凑所得;岂料天有不测风云,半途遭权贵子弟掳掠,沦为胯下玩物。在座诸君本该是同窗好友,却沦为命如草贱般的娈童;薛六此人,动辄施以拳脚,凌辱备至,若非我等心存高志,坚信有事情败露这一日,岂能活到今日?”
余申字字句句,犹如芙蓉泣露,杜鹃啼血。
围观百姓皆是动容落泪,纷纷谴责薛家这些年来欺男霸女犯下的恶行。
薛家能有这般横行霸道的资本,还是因为背靠太皇太后,只是到了灵帝时期太后被幽居于佛云殿,薛家与她关系大不如从前。
薛家庶女又被孟淑妃笼络,最终嫁给孟家二老爷孟康。
从前众人都不看好的小庶女,成了孟家二夫人,是姊妹当中最有出息的这一个。
于是薛家人开始巴结着二夫人,求她帮忙为弟弟寻份好差事。
薛家的封荫到了他这一辈就要结束了,若是太后说得上话,自然不会来求二夫人做主。
想到孟淑妃正好缺个人,自己娘家弟弟读书读不明白,舞刀弄枪倒是不错,二夫人干脆将人送到在河西军,放在夫君眼皮子底下。
沾了二老爷孟将军孟康的光,薛奎自从一入军营便颇得重视,他也的确不负众望,从九品的小小卫长,一路升至六品都尉。
孟康对这个小舅子颇为照顾,便将他调在自己身边来,谁知这小子在一次敌袭中,竟然替大将军挡了一刀。
从此薛奎便被霍达看上了,觉得他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军营里的将士向来都是凭本事说话,薛奎上阵杀敌不输这些老将军,再加上有霍达的栽培,一时间也是如日中天。
直到霍达斩下特鲁尔的项上人头,突厥人派了使臣来求和,霍达带着一队人马上前去迎。
谁知这一去便是中箭身亡,那一队人马活着回来的只有同样深受重伤的薛奎。
霍达一死河西军的兵权落在副将孟康身上,自然也就无人发现,薛奎的箭篓里少一枚羽箭。
箭簇仿照突厥人的弯嘴勾,箭头又淬了毒,一旦划入皮肤,毒性发作,不过半炷香的功夫便能魂归西天。
众人以为是中了突厥人的埋伏,这才让大将军葬送了性命,可实际上霍达是死于自己人之手。
薛奎年纪小藏不住事,到底害怕回京后被圣上清算,谁知孟康却说,“这件事是圣上默许的,你且放宽心就是。”
作为圣上亲信,孟康带着霍达的遗骸回京后,卸下河西军职务,只在京中领了个散值。
薛奎同样如此,圣上并未重新册封,只是同意了他的请封折子,凭借着祖上封荫,薛家到底没有就此落魄。
可随着薛六郎被押入大牢,他的父亲薛奎当年谋害霍达一事也被翻了出来。
在盛京作威作福的薛家就此坍塌,男丁全部收押入狱,女眷通通进入教坊司。
而深受牵连的孟家二夫人,虽是薛家外嫁女,却也没有逃过一劫。
崔濯开始查她经手的铺面田产,竟然牵扯出孟淑妃为四皇子私藏甲胄,雍州铁矿为他私炼铁器。
此案铁证则是由绪娘提供,当年她给方掌柜做妾的时候,因为精通珠算,没少帮着看账本。
方掌柜原本是想将罪证全部销毁,是绪娘诱导,说是若有一日东窗事发,凭借这些东西还能证明无辜。
所有事情都是孟淑妃和二夫人之过,而他只是老老实实办事的。
于是这些东西得以留存,又被绪娘悄悄誊抄,离开方掌柜时带走了。
依着方掌柜胆小如鼠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到处声张她失踪的。
果然如绪娘所料,方掌柜不敢让人知晓,那些账册并非他亲自料理,所以只好暗地里找人,却一直不曾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