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落尘网(14)
再迟疑,就无法解释了。
姜予微在心里提醒了自己一句,闭眼准备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便要动手。然而就在这时,陆寂忽然开口,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你出去吧。”
她一顿,如释重负。害怕被看出异样,她将头埋得很低,匆匆行了一礼后迅速退出了屏风。
一出来,她小心翼翼的长松了口气。可是这口气还没有完全松到底,她便愣住了。
宽阔的屋内哪里还有其他人的身影?
回想起方才那豆绿比甲的丫鬟暧昧的眼神,姜予微顿时一慌,已经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她到脸色霎时苍白如纸。
不行!她不能就这样认命,温则谦还在等她啊!
姜予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的念头,思索还能怎么办?只可惜这些年头才冒出来,立即又被她自己给否定了。
听到屏风后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宛如催命的魔咒在耳畔徘徊。她心跳如雷,目光忽然落在了花几上的蝴蝶玉簪花瓶,顿时有了个主意。
眼下的情形容不得姜予微细想这个主意是否可靠,几乎是同时,她的身体便做出来反应。朝那花瓶走了几步,然后用自己的左脚绊住右脚,整个人直愣愣的朝花瓶砸了下去。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蝴蝶玉簪花瓶应声而碎,她的右臂不出所料的被碎瓷片划出一道寸长的伤口,血立即浸润了衣袖。
守在外面的丫鬟听到动静,立即推门冲进来,焦急的询问:“爷,您没事吧?”
陆寂也从屏风后绕出,身上换上了一件苍蓝色的道袍。见满地狼藉和姜予微,眼中神色未明,面无表情的道:“无事,你们都出去。”
第9章 赌约
“是。”
身穿豆绿比甲的丫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趴在地上的姜予微,眉头拧在一起,迟疑的退了出去。
房门再次关上,姜予微忍着手上的刺痛爬起来,惶恐的跪在一旁,道:“大人恕罪,小女愚笨,还请大人责罚。”
正常人碰到这种情形,纵使有那种心思也歇了大半。她感觉自己是在进行一场豪赌,赌的却是别人的人心。
陆寂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深邃的眸子如古井无波,幽深阴暗。
姜予微后背发寒,已经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然而半响后,陆寂却忽然笑道:“倒也不用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
姜予微一愣,呆呆的抬眸,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陆寂无奈的挥手,示意她起来,“在你眼中,我便是那强抢民女的恶霸吗?”
不是她要这么想,而是锦衣卫的名声是在太大,让她都不敢生出旁的猜想啊!
姜予微捂着受伤的手站起来,内心一阵狂喜,预感到自己可能赌对了。她顿了顿,试探性的问:“大人?”
陆寂没有理会她,转身去了后面的柜子翻找。片刻后找出来一些干净的白布和金疮药,放在桌上,朝她招手,“把手伸出来。”
姜予微急忙拒绝,“不敢劳烦大人,还是让下人来吧。”
开什么玩笑?她哪敢让陆寂亲自帮她处理伤口?嫌命长了吗?
陆寂看着她,半开玩笑的道:“那可不行,我丢不起这个人,还不快过来?”
他的话莫名其妙的透出一丝暧昧的味道,让人不安。姜予微想了想,决定还是不在这种小事上拂了他的好意,于是乖乖把手伸了过去,“那就有劳大人了。”
她的手白皙细腻,如同玉石般。如今上面多了一道伤痕,看上去格外的刺眼,好在口子不深,只需要过个七八日便能痊愈了。
陆寂的动作很轻,仿佛以前做惯了此事,三两下的功夫便将伤口处理干净,撒上来金疮药。
他将白布剪开,小心的缠绕在姜予微的伤口上,整个过程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让她感到半点不适。
姜予微忽然觉得自己之前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解?从方才来看,他并不似传闻中那般狠戾可怕,反而举止有度,温和有礼,俨然只是一个世家公子。
难不成传闻有误?
处理完伤口,陆寂倒了盏茶递过去,道:“好了,现在来说说,你为何要这么做?”
姜予微思索该怎么回答才好,要不要坚持说这只是个意外?
不,这样肯定是不行。因为陆寂方才的原话是“不用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说明他早就看出那是自己故意为之。同时也说明他洞若观火,目光敏锐,不是个可以随意糊弄的人。
想着,她起身,端端正正的行了一个大礼,“大人明鉴,并非小女不识好歹不愿服侍大人,是在是小女已有婚约在身,不便再侍奉,还请大人恕罪。”
陆寂眸色微黯,屈指在桌上轻叩,节奏很乱,能听出他现在的心情并不好。他每叩一下,姜予微的心便随之一颤。
半晌,他道:“你既已入了我的府邸,纵使我送你回去于名声上也终是有损,倒不如留下,了断前尘。”
姜予微咬住樱唇,坚定的道:“小女与他自幼相识,情深意笃,还望大人成全。”
陆寂隐在袖中的手紧紧握成拳,闻言冷笑了声,“你既不愿,又有婚约在身,那为何又来此?你与贺家是在戏耍本官?”
姜予微心里咯噔了一下,提起裙摆,慌忙跪在地上。
“大人误会了,小女并无此意。大人风骨峭峻,荀令衣香,小女恨相逢未嫁时,只可惜终是没有这么福气,更不敢再污君名声。”
陆寂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巧舌如簧,你就不怕我责罚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