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落尘网(99)
“陆大人?”陆寂掀起眼帘,漆黑如墨的眸中含着浅浅笑意,道:“出来这一趟,卿卿同我生疏了不少啊?”
姜予微冷笑,没有接话。
陆寂也不恼,新奇的看着她这幅打扮。除了身形太过瘦小外,眉眼间还真有几分男子气韵。
姜予微不想看他,正盯着车帘。面前忽然伸过来一只手,把她吓了一跳,急忙退开。
陆寂只是倾身摸了下她的脸,发现指尖沾染的是灰粉后立即失去了兴致,懒洋洋道:“我并不知你要去樊城,只是传信给了春林县令,让他派人守住城门。凡见孤身一人急欲离开的全都扣下,等我前来。”
第59章 发热
姜予微苦笑,没想到事情竟如此简单。可笑她还以为有什么精妙绝伦的推理。原来不过是蜉蝣撼树,不自量力耳。
她深吸了口气,平静道:“还请陆大人放我离开。”
“卿卿,你累了!”陆寂眸色发寒,暗含着怒气,一股无形的威压铺天盖地袭来。
她恍若未察,胸中之觉得愤闷难平。嘴角绷成一条直线,咬住牙关恨道:“陆寂,你明知我不愿,为何还要苦苦相逼?!”
陆寂眯起墨瞳,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看了好半晌。忽然倾身上前,捏住她小巧圆润的下巴。
姜予微皱眉,嫌恶地避开。可那只手的主人却加重力道,迫使她不得不又转回来,与之对视。狭小的车厢内,隐隐有剑拔弩张的意味。
陆寂眉眼一松,拿出素帕一点点擦拭她脸上的灰粉,直到完全露出那张白皙娇艳的脸来为止。指腹细细摩挲着,如同在把玩一件价值不菲的定窑白瓷。
“卿卿,你对我似乎有些误解。我今日所得哪一样不是抢来的?”
姜予微猛地打了个寒战,脸上的血色逐渐褪了个干净。她不是完全理解陆寂此话中的寒意,但隐约能猜到几分。
宣平侯曾有六子,其中最为喜爱的便是云姨娘所生的第二子陆宜,但迄今为止仍在世的只有陆寂和最小的庶子陆宪。
能年纪轻轻变窄锦衣卫那种满是刺头的地方稳居副指挥使的位置,陆寂靠的绝不可能仅是出身和与皇上的关系,必然要经历血雨腥风的厮杀。说一句抢来的,并不为过。
只是他容貌隽秀清逸,举止雅致,所以总让人有种错觉,以为他是端方君子。等明白时,悔之晚矣!
马车比划皮筏子要快很多,才两个时辰不到他们便又回到淮阳。与初次进城时不同,此时的城门口戒备森严。数十名将士手持戟刀牢牢把守,还架起了拒马枪。
城外则聚集了许多不明真相的百姓,大多还挑着瓜果菜蔬想进城做买卖。钱不多但却是他们的生计,所以才久久不愿离去。
马车刚靠近,果不其然的被拦了下来。桑虎拿出令牌,为首的那人看到脸色微变,立即吩咐众人把城门打开。
平日繁华的街道眼下异常冷清,所有商铺都紧闭门窗。随处可见巡逻的官差,那些人个个神情严肃。
除此以外还可看到角落里堆放着不少被砸毁的物件,以及还未来得及清洗的血迹。
辰时官府发出告示,自今日起的往后三日,淮阳禁市场。任何人不得随意外出,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
油壁车从一片狼藉中驶过,停在了同洲客舍前。姜予微被打横抱起,自那扇熟悉的柳木小门而入,穿过花荫小径往里。
她的手抵在陆寂温热的胸膛上,能清晰的感知他那强健有力的心跳,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她脑中白茫茫一片,根本不知该如何作想。
从合欢树下经过,陆寂踹开了房门,将她径直扔在床上。
姜予微抬眸便看到了头顶的软烟罗帐子,帐子上绣着桂花玉兔纹样,是从京城带来的,奢华无比。
听杏容说,这顶帐子需五个熟练的绣娘日夜不休赶制半月才成。上面的玉兔栩栩如生,她以前很喜欢,如今看来只觉得厌恶。
玉兔又何尝不是被困在了广寒宫中?
陆寂拂落银钩,欺身而上。手握住她不足盈握的细腰防止她逃走,然后解开衣带........
一汪春情,满室旖旎。玉炉冰簟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山枕。绿树带风翻翠浪,红花冒雨透芳心。
再醒来时,窗外暮色已浓。屋子里静悄悄的,不见有其他人影,床榻上也没有了陆寂残留的白檀香。
黄花梨云纹方桌上燃着一站斗方琉璃灯,灯芯许久未剪,光影忽明忽暗。
姜予微的喉咙干痛不已,吞咽时仿佛有利刃刮过,鲜血淋漓。她想起身给自己倒杯水,然而一动才发觉浑身酸痛得厉害,像是要散架般。
才爬起来一点,双手脱力立即又跌会床上,眼前更是天旋地转。
守在外间的杏容听到动静急忙进来查看,见她醒了,一喜,笑道:“夫人,您总算是醒了,可感觉有哪里不适?”
她虚弱的指了指桌上的茶水,杏容忙给她倒了盏,又将她扶起来靠在枕上。
姜予微就着杏容的手喝了大半,这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沙哑着声音问:“我这是怎么了?”
宽松的寝衣随着她的动作散开少许,露出脖颈上哪暧昧的红痕。杏容脸颊微烫,不好意思地看向别处。
姜予微察觉到她的异样,低头一看,面无表情的将衣襟扯好。
杏容道:“您昨日半夜忽然起了高热,可把爷吓坏了。大夫说您是忧思过重,又加之急火攻心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