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的恶犬(85)
上楼的路线闻昭无比熟悉,他已经走过这条路线无数次,以往都是报着期待的心情,但只有这一次尤其沉重。
他是来说再见的。
屏幕上的数字缓缓变化,闻昭抬手按在微微发震的胸腔上,他的心跳得很快,似乎也在不舍。
电梯在最顶端的CEO办公楼层停下,闻昭顿了好久,终是缓缓抬腿迈了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整个CEO办公楼层安静得不像话,所有的助理都静坐在工位上,木着一张脸机械重复着工作。
那一刻,闻昭没由头的心慌。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就像是什么东西即将消失的前奏,他说不上来为什么,但就是难受到喘不过气儿来。
闻昭在电梯门口站了有一会儿,迎面终于出现一个稍微熟悉点的人——陈深。
陈深穿着一身纯黑的西装,嘴角下压,整张脸板得很僵,一股淡淡的忧郁把他笼罩着,有种难以掩饰的沧桑。
“陈特助。”闻昭叫住他。
看见来人,陈深眼神充满戒备,语气更是不善:“你来干什么。”
闻昭从没想过原来他的威力那么大,能让慕洵澜身边的所有人都避如蛇蝎。
“放心。”闻昭苦笑着:“我要出国了,来和你们先生道别。”
陈深表情古怪,“你不知道?”
“怎么。”闻昭拧眉,他觉得陈深这态度太奇怪了,像是完完全全换了个人一般,那个眼神也是,简直恨入骨髓。
“算了。”陈深又摇头:“你想去就去吧。”找得到个屁。
闻昭收住心思,低低“嗯”了声,这才往办公室走。
那扇大门始终紧闭着,门后就是他日思夜想的人。
这一刻,闻昭抬起的胳膊似乎有千斤重,就连指尖都在颤抖。
他终究是没忍住,眼眶无法控制的变得酸涩,水汽溢上来,模糊了视线。
好舍不得慕洵澜…但他们走到现在,完全都是被他的强势、狭隘逼到了这个地步…
闻昭觉得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但他选择放过慕洵澜,其余压力也好、痛苦也罢,都是他自己该的,他必须这样赎罪。
门口踌躇好一会儿,最后闻昭还是决定不进去打扰,他太清楚自己这烂德行了,如果真的见到了慕洵澜,看见他清泠泠的眼神,绝对又会反悔。
“宝贝…是我。”闻昭小心翼翼地开口,连眼神都不自觉带着一阵哀求。
回应他的是一室寂静。
他说得很慢,唇齿间溢出的每个字都是浓浓的不舍:“别害怕,我今天就要离开华市…这一走就没机会再回来,你可以放心了,不用再躲着我,没有人再来缠着你、强/迫你做不愿意的事儿…”
闻昭哽咽:“以后记得好好吃饭,你太瘦了宝宝,衣也要服多穿点,就靠毯子不抵事儿,半夜睡不着也别焦虑……”
没成想,那扇大门猛地打开。
刺眼的白光划过,闻昭有一瞬间的恍惚,但仅仅是下一秒,质问的声音响起:“你说够了吗。”
方书何怒目圆睁,阴沉着一双眸子剜向他。
“怎么是你?”闻昭后退两步,万分嫌恶的瞥了方书何一眼。
“呵。怎么是我?”方书何整个人都处在暴怒边缘,他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我他妈还想问问怎么是你呢,当初车祸怎么没把撞得再也起不来?你居然还有脸来?”
“我没空很你吵。”闻昭攥紧的掌心又松开:“我只是想见见慕洵澜,然后就离开。”
“你配吗?”
方书何咬紧牙关,猛地一拳挥过去。
皮肉接触的那瞬间,所有的怒火都像出笼的猛兽,肆意发泄着,他一拳又一拳往闻昭身上砸,像是要把所有失去的都找补回来。
“发什么神经!”闻昭复健了一个月,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养好,这点力气只够他把失去理智的方书何推开。
“我发神经?”方书何踉跄着身影抵上墙壁,积压的情绪在此刻彻底爆发:“我要是真神经就好了,第一个捅的就是你!”
“你是觉得你把Lino害得还不够惨吗?要点脸吧闻昭!你们闻庄俩亲家仗着人多势众,合起伙来欺负他一个孤家寡人,真的不害臊吗?”
捕捉到方书何话里无比怪异的字眼,闻昭脑袋里好像有一根弦断掉了:“你…说…什么?”
“闻庄两家欺负他?”闻昭后退两步,神色难以置信:“怎么可能?”
闻人羿都被他阴在了瑞士,压根没机会回国,怎么可能把手伸那么长,在他医院养伤期间对慕洵澜下手?庄氏就更不用说了。
“嗬,不可能?”方书何冷笑一声:“行啊,我一桩一桩跟你算账!”
“先说你,逼迫他、哄骗他!只知道他不喜欢吃东西,你他/妈了解过原因吗?还不是拜你父亲所赐!你呢?和你父亲合起伙来算计他的股份!拿他儿子威胁他,他除了斯年已经一无所有了,你还想怎么样?还嫌他不够惨吗!”
方书何那么稳重的一个人已经泪流满面,他缓了缓,继续质问:
“然后是庄家…你车祸那天,营地负责人来告知的时候,Lino整个人都自责到崩溃!他不让我跟着去,一个人坐车往县医院走,结果你那个好弟弟,一赶到医院把Lino劈头盖脸一顿骂,所有错都怪在他身上!叫Lino替你去死!”
“Lino自尊心那么重的一个人,不哭不闹,转身就走了……就在那天县城医院的门口,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消失了!人间蒸发!闻昭,你他/妈自己想死别拉人垫背!你把慕洵澜还给我!还给我!”